原泊逐無語。
他覺得原棲風肯定會死在原挽姣的手下。
竟然讓愛干凈的她去拿一雙拖鞋占卜。
然而,原挽姣竟然說:“是嗎?早說嘛,那我去看看。”
“……”
原泊逐徹底懂了。
在這個家,他不能指望任何人的邏輯是清晰,合理,且正常的。
原挽姣被原棲風一激,當場沖過去抄起拖鞋,跑去房間里拿她的“本命法器”占卜了。
原泊逐無言以對。
不過,就算原挽姣占卜也不會有任何結果。
正好讓她算清楚,這一切是個誤會。
他放棄和他們溝通,起身回了臥室。
“圓老三,你真的不是gay?圓老三,你跟我聊聊唄,圓老三——”
嘭。
原泊逐把他的聲音關在門外。
-
房間被籠罩在一片錯亂的光影中。
原挽姣的表情逐漸從驚訝轉變為驚喜,又轉變為驚嚇。
在各種曖昧的桃粉交錯后,只留下了一股紅。
徹底的紅。
一縷被羽毛覆蓋的金色,撕裂后是沸騰的血流。
她的眼睫快速震顫,在劇烈心跳的催促下,伸手,撥開一層光。
底色還是紅。
這色彩帶著滾燙的溫度,以光的方式,在這個逼仄狹窄的房間里流動。
沒有破解的辦法,無法阻止,無法停下。
一直到盡頭,原挽姣看到的,全是死亡,只有死亡。
絕望在一瞬間,通過占卜的結果傳達至巫妖的心臟。
通靈使得她能感知這一切。
原挽姣臉色慘白。
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確切的悲傷和恐懼。
它們如有實質地存在于水晶球里。
血腥味從預言中撲面而來。
這罪孽的味道出自陌生的軀殼,和不遠的未來。
龜裂的大地被狂風暴雨席卷,世界籠罩在巨大的恐慌中。
而造成這一切的,是原棲風口中“圓老三的早戀對象”。
不,絕對不能是這個結果。
原挽姣的雙手無法停止地顫抖,她遲緩地放下水晶球,走到門口。
鎖上門。
再走到梳妝臺前,坐下,拿起一把小巧的眉剪。
下一刻,尖銳的一頭,用力戳向自己的掌心。
疼痛也沒能讓她停下,她咬著唇,面色陰沉。
也許是巧合,原棲風在這時敲了門。
“喂喂喂,什麼破卦要算那麼久,趕緊出來了,我要吃外賣,給我點外賣!”
“原挽姣!你是不是在里面睡著啦??”
“哈嘍?有人嗎?給你十秒鐘,不出來我就踹門了啊!”
他很吵。
仿佛是故意的,明知原挽姣需要安靜,卻在外面鬧個不停。
但原挽姣絲毫不受影響。
模糊不清的答案不能使她安定。
她必須要知道更加確切的結果——那個人,究竟會帶來怎樣的未來。
鮮血古怪地以一個收斂的方式流動,細小的一條血線,從掌心慢慢延伸,流經手腕,小臂,沒入衣服。
心臟處的能量腺躁動起來。
通靈的力量在短時間內猛的增強,原挽姣再次拿起本命法器,這次,她用掉了大半的力量。
眼前出現了一陣白光。
隨即,便是一片淺灘,漲潮時分,浪翻涌打來,尸橫遍地,海水被染成紅色。
再仔細進入這個場景。
她找到了原泊逐。
“阿逐…!”
原挽姣驚懼地看見。她的弟弟,正滿身是血倒在那里。
而身旁站著一個纖瘦的少年,他蹲下,附身靠近原泊逐。
他在說什麼,她聽不清。
只看得見他的背后長出一對翅膀。
左邊是耀眼的金,右邊是滾燙的紅。
這樣沖撞的不對稱,使原本美麗的羽毛,呈現出一種不尋常的恐怖。
不祥的異色。
原挽姣繼續往前走。
她要看清楚,原泊逐在這個時間點,是死是活。
她要知道,是誰傷了原泊逐。
然而,房間門突然被踹開。嘭的一聲。
原棲風黑著臉走進來。
“停下。”
“……再等等。”
“我說停下!再耗下去你他媽就得死這兒!”
“再,等等……”
眼睛劇烈刺痛,原挽姣忽然渾身抽搐,嘴里發出詭異而痛苦的呻吟。
“唔呃!!”
再之后,她突然睜開眼,啊的一聲——
原挽姣七竅流血,血液被卷入水晶球中。
她的臉上,脖子上,手臂上的皮膚全都呈細紋狀皸裂開來。
“操。”
原棲風猛的一把扇開水晶球。
預言的力量反噬在他身上,咣當一聲,隨著水晶球砸在地上,原棲風和原挽姣同時吐出一口黑血——
原挽姣直接休克過去,心跳和呼吸在瞬間停止。
原棲風的能量腺遭到重創,好在他作為獸人,身體素質強過這些巫妖許多。
即便五臟六腑都被撕裂,還能擦擦嘴角的血,抱起仿佛已經死去的原挽姣,冷著臉走出房間。
他看了一眼原泊逐的臥室,門緊閉,應該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原棲風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直接從陽臺出去,一下竄上隔壁樓房的天頂,以最快的速度,帶著原挽姣趕往不夜洲。
這麼多年,原挽姣也替他躲過幾次死劫。
就當還個人情了。
“你就偷著樂吧,有我這麼靠譜的大哥。”
-
看到原棲風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原泊逐收回視線。
他走到原挽姣的房間,從床角的地下,撿到了那塊看上去像玩具一樣的水晶球。
原泊逐嘗試用自己的法術來解,但無濟于事。
巫妖的通靈之力只屬于他們自己,所有預言的畫面,別人都看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