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雙徊沒有跟過來。
意識到這件事,原泊逐的腳步忽然慢下。
他回頭,奇怪地看著林雙徊。
他們雖然不在一個樓層,但是都在一個教學樓。
林雙徊明明這麼想跟著他,現在卻又不走了。
為什麼?
就像在鬧脾氣。
可他有什麼脾氣好鬧?原泊逐并沒有招惹他。
“拜拜!”
林雙徊卻笑著跟他揮手。
不像鬧脾氣。
“你不走?”原泊逐問。
“嗯,我就不去了。”林雙徊的手指無意識得拽了一下衣角。
原泊逐不理解。
家長會拍集體照是阡城一中的老傳統,學校每年都會更新各個年級的信息,把這些照片存入檔案,用以留念。
就算不拍照,還得去聽宣講。
學生和家長一起聽,再往明信片上簽字,證明來過這次家長會。
這也是老傳統。連原泊逐都躲不掉的無聊項目。
林雙徊為什麼不去?
或許是看出了他的疑問,林雙徊不問自答:“我要去會場那邊,得抓緊時間打掃一下后臺。”
說完,林雙徊又啊了一聲,從兜里摸出一張晚會門票,跑上前來遞給原泊逐:“差點就又忘記了。一直說給你給你,結果每次看到你就總想別的去了……這是今晚的門票,你……你如果有時間,就來看吧。”
原泊逐沒有立刻接,很誠實地說:“我不一定能來。”
這個要和林雙徊講清楚。
因為迎新晚會的票很搶手,而原泊逐又剛好沒那麼感興趣。給他其實很浪費。
林雙徊說:“我知道的。”
他做出一副不管原泊逐去不去都沒關系的坦然的模樣。
原泊逐接過票,林雙徊就很開心地拍了一下手掌:“那希望你晚上有空,拜拜!”
說完,他就往會場那邊跑。
可能打掃后臺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所以林雙徊跑得很快。
原泊逐站在原地看了他一會兒,收回目光,往教學樓走。
票被他夾在書里。
雖然是應下了,不過原泊逐心里更傾向于他去不了。
晚會七點半預熱,八點正式開始,原泊逐中途和柊舒要回家一趟,吃個飯的工夫,就七點過了。
萬一,原棲風那里再有點意外,他就絕對不可能分心于別的事情。
“剛才跑過去那個是林雙徊?”
“是吧。”
“好羨慕啊,他家長從來沒來過學校。”
“對啊,永遠不用擔心班主任在家長會上講什麼恐怖故事,回去也不會有被揍的風險!太羨慕了!”
“不過……每次都不來家長會,也有點離譜了吧,他爸媽是做什麼的啊?”
“誰知道?看他經常穿很貴的鞋子,估計是做大買賣的,天天飛來飛去,來不了很正常。”
果然,有林雙徊的地方,就不可避免地有人討論他。
不過聊的不多,只這兩句。
原泊逐面無表情地路過他們。
-
“一千一百六十八,一千一百六十啊……九!。”
林雙徊往伴手禮上貼大紅花,重復的工作,實在太無聊了。
他打了個哈欠。
偌大的演出會場,現在演員散盡,都去拍照聽宣講了,只剩他一個人留著。
貼完最后幾朵大紅花,林雙徊伸了個懶腰,走向儲物間,翻找壓箱底的掃把。
其實他完全可以不用做這些。
等學生會的人開完家長會了,就會回來。
到時候他們會處理這些雜事。
但林雙徊不做,也沒什麼好玩的。
他就讓自己忙活起來。
掃把被卡在一個很緊湊的角落,林雙徊扽了半天都沒扽出來。
他的視線忽然落在了手背上。
那里有一道血疤,是在火場扇飛廣告牌的時候弄的。
林雙徊的自愈能力超乎他想象,前天在醫院本來還被醫生包了紗布,不過兩晚的時間,就已經結了痂。
如果是別人知道了,肯定會驚訝之極。
但原泊逐這兩天都沒有問過他。
林雙徊忽然覺得心情很好。
莫名的好。
原泊逐和他想象的一樣,能給他最大程度的安全感。
無論發生什麼事,無論在他面前丟再大的臉,又或者犯再大的失誤,林雙徊都不用擔心原泊逐被嚇到。
原泊逐是個非常穩重的同學。
他的穩重,不僅是冷靜的性情,也包括他的冷漠。
因為不在乎,所以不好奇。因為不關心,所以不追問。
如果有一天,原泊逐愿意和他做很好的朋友,愿意聽他講話,林雙徊一定會告訴原泊逐一個很大的秘密。
這個秘密只能原泊逐聽。
因為原泊逐不會害怕他,也不會用嫌惡的目光看著他。
不管林雙徊是什麼人,原泊逐的表情永遠都是那樣淡淡的。
林雙徊覺得這樣好極了。
酷斃了。
“啊……嘶!”
在他出神亂想的時候,手上忽然一個脫力,掃把邊緣的倒鉤直接把林雙徊的手掌劃破了一個大大的裂痕。
皮開肉綻的瞬間,血就涌了出來。
疼得他腦子都木了,趕緊到處找紙。
但普通的紙顯然止不住傷口的血。
林雙徊著急忙慌扯了張布裹住手掌,然后跑著去往醫務室。
醫務室老師不在,門也是關著的。
林雙徊又疼又急,生怕自己就這麼失血而死了。
但看著手上已經被血浸濕的布,他忽然愣了一下。
會死嗎?
他應該不會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