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連敷衍的關心一句都沒有,直接就關了。
沒有電筒,林雙徊視線一片黑暗,雖然不至于完全看不見,但只要樹木密集的地方,他就找不到光。
現在,也只能通過朦朧的月色,稍微摸到一點原泊逐的影子,然后小心翼翼走在他后面。
林雙徊正在想,接下去一個多小時的路程要怎麼走得完,胸口忽然就碰到了一個東西。
“哎喲。”
林雙徊以為是什麼樹枝,他順著摸了上去,發現原泊逐的手,他趕緊松開,“啊……不好意思!”
“抓著。”原泊逐沒多說,又把手伸過去,“前面不好走。”
他把他的手當成林雙徊的導盲杖,壓根也不覺得手牽手是什麼親密的行為。
但林雙徊的耳尖在一片黑暗中紅了個透。
他小心抓住原泊逐的手,被原泊逐帶著往前,走在原泊逐踩出來的路上。
接下來每一步都很安全,他再沒撞過什麼東西。
林雙徊悄悄地握緊了一點,心里沒來由的開始想:他的手掌比我的大好多,手指很長,骨節凌利,有點硬邦邦。
幾分鐘的沉默后,林雙徊忽然說了聲:“謝謝。”
原泊逐踢開一塊擋路的石頭,聽見他的話,很奇怪地回頭看了他一眼:“不用。”
林雙徊可以說謝謝的地方很多,細究一下,今天在咖啡館他就應該對自己說謝謝了。
還有剛才,被他從懸崖救回來,也可以說。
但這個時候說是什麼意思?
覺得太冷場了,又開始沒話找話嗎?
原泊逐覺得林雙徊的手心有些濕。
他不知道林雙徊又在緊張什麼,以至于手心冒冷汗。
難道是怕野獸?又或者怕黑?
因為不知道原因,原泊逐也沒有說出適宜的話來安慰,兩個人繼續走了一段路。
中途他們休息了兩次。
林雙徊的體力雖然不如原泊逐,但和尋常人比起來還算不錯,三個多小時的下山腳程,他沒叫過累。每次都是原泊逐發現林雙徊有點跟不上了,才及時停下。
在日出的時候,他們終于走出了這片山林。
原泊逐拿出手機來打車,松開了林雙徊。
天光漸起,林雙徊能看見周圍了,他從側后方的視角看向原泊逐,忽然發現一件事。
“你今天,沒戴眼鏡?”
原泊逐打車的手一頓。
“我記得昨晚你也沒戴,但當時我醉……啊,不提也罷,哈哈。”林雙徊尷尬地自己結束話題。
氣氛沉默,原泊逐表面看上去冷靜,實則悄悄將身子背過去了。
大概是下山的路太急,林雙徊出了一身的汗,這會兒站著不動,他才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冷。
原泊逐正趕著最后百分之一的電,發送打車訂單,就聽見身后傳來一聲被努力克制過后的噴嚏。
原泊逐回頭看,對方正紅著鼻尖,尷尬地用手擋了一下臉:“嘿,我第一次夜里上山,以為隨便穿個外套就行,沒想到,挺冷。”
其實是因為出門的時候,他腦子里一團亂,只想吹吹風,沒想那麼多。
原泊逐收回視線,說:“打到車了。”
這里不好打車,最近接單的司機過來也要十分鐘。
“嗯嗯,那就好。”林雙徊點點頭,說,“那我就先走了,今天麻煩你了。”
原泊逐不解地看著他:“去哪兒?”
“回家……吧?”
林雙徊被他這麼一問,自己都不自信了,他腦子一抽,說了句,“還是說,要我送你嗎?”
原泊逐無言地看了他一會兒,才說:“我先送你。”
林雙徊反應過來,原泊逐打的車應該是可以送兩個人的。
不得不說,他有那麼點受寵若驚。
大概是因為,和原泊逐短暫的相處下來,他能感覺到這個人是比較寡言善獨的類型,不愛八卦也不愛管閑事。
他本以為原泊逐把他帶下山就會想甩手離開,沒想到,冷淡歸冷淡,其實還是有風度的。
“那謝謝……啊啾!”
這個噴嚏打得有點大聲,林雙徊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
原泊逐看他悄悄轉過臉,耳尖一抹淡紅。
看來真的很冷。
原泊逐脫下自己的外套給他:“要嗎?”
原本這個行為,原泊逐是很拒絕做出來的。
它會把兩個人的關系拉得很近。
好像他關心林雙徊,怕他冷著凍著病了。
但其實,原泊逐只是出于一種基本的禮貌。
因為他自己不冷,穿外套只是想著今晚出了汗,也許會脫掉里面的衣服。
結果現在刀被他放在山頂,身上一滴汗沒流。
外套唯一的用處似乎只剩下給林雙徊御寒。
看見他遞過去的衣服,林雙徊的表情只能用呆愣形容。
“沒關系,我沒那麼冷……啊啾!”
林雙徊拒絕的話還沒說完,又打了個噴嚏。
原泊逐看著他:“穿上。”
“……好的。”
林雙徊一咬牙,破罐子破摔地抱過原泊逐的衣服。
反正臉也丟盡了,不管了。
直接狠狠套上,拉鏈拉到底。
原泊逐的外套干干凈凈,沒有像大多數男生一樣充滿青春年少特有的汗味,但也沒有特別的香味,甚至干凈到連洗衣液都仿佛是無色無味的那種。
像他的人一樣,低調,安靜,無聲無息。
在同齡人花枝招展的時候,他沒有特別多可以拿出來展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