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他還很生氣憤怒,后來罵著罵著忽然就笑了。
他老婆說得對,這,都是報應。
他之所以討厭俞景陽,不過是因為小兒子阻礙了他離婚的計劃。
當時他有個很喜歡的秘書小三,眼看就要跟妻子攤牌離婚了,此時許月漫卻懷孕了。
小三知道后大鬧一場,卷走了他不少財產,就這樣俞攀都不恨她。
還說等小兒子出生后就去國外找她。
可惜,最后他也沒再見到她。
有人說她嫁人了,還有人傳她涉事被抓了。
直到現在,依然杳無音訊。
這些俞景陽都不知道,當然,他也不想知道。
“嗯,有什麼事兒嗎?”
俞景陽沉著雙肩,話也說得有氣無力,元清闌一猜就知道電話那頭是誰。
他也不去洗抹布了,走過去挨著俞景陽坐下,抬手揉了揉他的發頂,欺身環抱著俞景陽,不斷輕輕摩挲他的肩頭要他放松一些。
“你,明天結婚,媽媽也沒什麼送你的,你有想要的禮物嗎?”
到底母子一場,許月漫不可能真的狠下心當作沒有這個兒子,可好笑的是,她真不知道兒子喜歡什麼。
俞景陽目光盯著腳尖,愣愣的,思忖半晌后,他終于有了答案。
他向來是干凈利落的人,沒跟家里斷干凈也不過是親情比所有感情更錯綜復雜,如今他不想再時不時被芒刺刺痛一下。
“有!”俞景陽知道接下來的話說出去意味著什麼,但卻是他最真實的想法,“請以后就當沒我這個兒子,別再聯系我了,就算在外面偶然碰到,也請裝作不認識,可以嗎?”
不是他心狠,是兒子該對母親有的愛意和期待,全在這麼多年的日積月累中磨沒了。
俞景陽不想承認自己是矯情的人,但從小到大受的傷害都是實實在在的。
他可以不恨,但無法原諒。
許月漫沉默良久,終于笑著說出了這個字:“好”。像釋懷,也像還人自由后的解脫自在,“祝你和小元長長久久,百年好合。再見!”
亮著的手機屏幕重新熄滅,俞景陽哼出一抹苦笑,再抬頭看元清闌,眼眶里潮濕一片,水汽遮擋著痛和脆弱,元清闌看了都難過。
他也不想俞景陽再時不時被刺痛一下,這些都沒意義。
“我是不是,太狠了。”
俞景陽回抱住元清闌,下巴墊在他肩頭,隱約的難過傳遞到元清闌耳邊,讓他只想把懷里的人抱得更緊。
“不是!”元清闌能感同身受他的難受,他一下下撫著俞景陽的脊背,希望他真的釋懷,“只是你們背道而馳都走得太遠了,已經回不了頭了。”
可能,他們都曾想過試著努力愛對方,但到底因為各種因由無法達成。
慢慢的,漸行漸遠,把最親近的距離,走成不可逾越的鴻溝。
最后,互不打擾才是對彼此真的成全。
我們都說破鏡重圓。
可是,如果鏡子破得支離破碎,那拼出來的圓除了滿目傷痕,是什麼都看不到的。
所以,何必呢。
“來,你來!”
大喜的日子,元清闌不想他難過,于是毫不猶豫推開俞景陽,開始自己解他剛才沒解完的襯衫扣子。
俞景陽看他動作,一時沒反應過來,等忽然明白過來,馬上被逗笑了。
他摁住元清闌的手,湊過去輕輕咬了咬他柔軟的嘴唇,抵著額頭溫柔低語:“現在不做了,明天晚上你等著。
”
他緊緊抱著元清闌,好像懷抱著全世界。
此時,他忽然深切領悟了一個道理:愛,是世間所有不幸的最終解。
他們,就是彼此的家與救贖。
“元清闌,我真的好愛你。”
俞景陽幾乎要將他揉進身體里,深情到讓人心顫的情話得到了更用力的擁抱作回應。
“我也愛你,我也好愛你!”
深情如斯,每一個字都讓人忍不住落淚,好像怎麼都訴不夠那份毫無保留的炙熱。
婚禮盛大,元家父母和俞景陽的外公、外婆一家都來了。
余熏和白尋作為新婚夫夫的最佳損友,讓他們在婚宴上親了個夠,喧囂熱鬧中,這對恩愛伴侶得到了最真切的祝福。
人生從此時,就要開始進入全新旅程,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回望走過的漫長青春路,每一步都不是踽踽獨行。
夕陽西下,彩霞漫天,賓客散去,倦鳥歸林。
一對穿著禮服的新婚夫夫手牽手躺在碧綠的草地上,他們聽著風,看著云,笑說著溫柔情話,慢慢等待時光老去。
秋天的梧桐牧場,清澈美麗得如同童話世界。
不管過去多少年,他們的故事依舊有人在聽。
——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