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材挺拔,四肢修長, 用底下的胳膊肘撐著身體的重量,揚起一個盡可能大的弧度,另一只手則用力往上面的車把手處探尋, 只要叩開開關把門使勁推開他就能順利爬出去。
俞景陽感覺自己體驗了一把失重狀態,全身像躺在天空漂浮的云朵上, 上下全沒支撐力與安全感。
好在他也會游泳, 只要不被困在封閉的空間里就沒什麼問題。
他一邊判斷車子進水和下沉的速度, 一邊小幅度移動身體, 慢慢把現在的側臥姿勢變成單腿跪地,以左腳為支撐點,慢慢伸手施力,終于順利推開上面的車門,冷雨伴著希望之光,瞬間將封閉里的窒息感打散。
眼看俞景陽手腳并用馬上要爬出車窗,只要翻出去借著車子的浮力慢慢下水,就可以游到岸邊。
他游泳技術還不錯,對這邊的地形也算熟悉,就在他撐著雙臂準備翻過去時,猛然想起自己的包還在車里,那里面不僅裝著那本盜版小說,還有他怕元清瀾離婚藏起來的戶口本和結婚證,出門時忘了把證件取出來。
正常情況下,車子翻入水中到沉沒不會超過五分鐘。
眼看撐著俞景陽的浮力正在慢慢減弱,側翻的車子因為重力下降漸漸平橫過來,為了拿回里面的東西,他只能身體沒入水里,雙手攀爬著反過來的車窗往里摸。
除了車門這邊被打開,其他的車窗都還緊緊關著,里面的水將近過半,隨時都會猛然沉沒。
幸好俞景陽手速快,手提包因為水的浮力緩緩往上浮,雖然沒有徹底漂上來,但到底也會更接近車頂。
他抓緊自己濕乎乎的包扯出來,還沒來得及喘口氣,車子像攢足了沉沒的力量,帶著猛然的下墜感鉆入河水深處,順勢把還沒反應過來的俞景陽也帶了進去。
河水不算深,但也不算淺,一陣下沉后屏住呼吸的俞景陽才慢慢動作往上游。
大雨傾瀉下,岸邊不少石塊和枯樹枝被沖進里面,他先是不知被什麼絆住了雙腳,好不容易掙脫開時,幾塊尖銳的石塊伴著河水涌過來,不偏不倚撞到了他左側的頭。
一下鈍痛驀然傳來,擊得俞景陽眼前一黑,動作一僵不覺又被沖出去一段距離。
“他媽的!”
在水里一陣晃悠,害得他差點把手里的包扔了。
事實上,撞到他頭部的那塊石頭不算小,要不是水分擔了一些沖擊力可能會砸得更重。
好在短暫的眩暈后沒有大事,他終于憑借嫻熟的游泳技術靠了岸。
這一頓折騰,累得他氣喘吁吁,漂浮在河邊拽著岸上的雜草休息喘息。
大雨還在不停地下,泥岸又軟又滑,除了草叢沒有任何攀爬物,保險期間還是伏在這里休息比較好。
民宿距離這里不遠,相信元清瀾很快會帶人來找他。
濕漉漉的頭發緊貼皮膚很不舒服,他抬手隨意往后撩了一把不斷滴水的額發,不摸還好,一摸感受到一片帶著血腥味的黏膩。
周遭漆黑,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受傷了,黏膩的手掌擱在鼻尖輕嗅,媽的,真的流血了。
剛才在水里哪兒都是冷的,現在從水里出來,氣溫稍暖,左側頭頂往出慢溢的液體帶著不尋常的熱意,讓他意識到傷口可能還在流血,而他沒有任何可以擦拭的東西。
元清瀾替換的衣物還在后備箱里。
今天可真他媽太倒霉了。
這點傷不至于讓人害怕,但野外漆黑寒冷的雨夜還真挺凄涼的,俞景陽孤零零陷在這里,特別想念元清瀾。
大概又過了十來分鐘,尋找他的車輛終于來了。
俞景陽特意游到了沒有大樹遮擋的岸邊,前來的車子開得很慢,明亮的前照燈打出一幕清晰的雨簾,照亮了所有的黑,驅散了所有的冷。
俞景陽知道是元清闌帶著人來了!
他沖著光亮搖晃左手臂,燈光刺目,眼看著車子越來越近,不自覺拿手掌遮擋視線,元清闌連傘都顧不上撐,沖下車直奔河邊。
他單膝跪地,一把拽住俞景陽濕透的胳膊,撫開黏在額頭遮住眼的濕發,迫切問道:“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快,我拉你上來。”
遮擋住眼的幾縷濕發明明被元清闌撩開了,但俞景陽還是有種莫名的朦朧感,不知是被燈光照的,還是淋雨太久。他甩甩頭發反握住元清闌的手笑著要他放心:“我沒事,沒有受傷。”
一句話剛說完,好不容易放下些心的元清闌卻發現,他左邊側臉靠近耳朵的地方血跡赫然在目,沿著耳際往上摸,觸到一片粘膩,血色印在他手心里,翻過來一看,差點把元清闌嚇死。
“你頭受傷了,還流血了!趕緊上來!”
司機師傅和老板娘過來幫忙拽人,俞景陽借著浮力輕松上岸,手里始終緊緊攥著他的黑色皮質手提包。
平躺在元清闌的腿上,被人半抱在懷里,溫暖透過皮膚傳遞過來,他覺得好溫暖:“我沒事,頭可能被樹枝刮破了,不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