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養父母的朋友。
大概初中的時候,元清闌因為意外中暑生病,沒繼續參加學校組織的夏令營。
他從臨市打車回到家時已是晚上。
爸媽不知道他要回來, 正在書房會見客人。
當時他還納罕, 通常會客都會在客廳,只有涉及商業機密的談話才會在書房進行。而且一般也是他爸會見, 父母這麼重視的客人不禁讓他有點好奇。
當時也不知怎麼了, 直覺好像跟自己有關。
于是他借著去書房跟父母打招呼的機會看清了孔無言, 本來要出來時,忽然聽到那位跟父母年紀相仿的男子說:“孩子養這麼大可不容易,你們辛苦了!”
不知男人想到了什麼,對著元清闌的背影說得無比動容, 盡顯拳拳關愛之情。
心中本就有猜疑的元清闌著意留了心, 出來時刻意沒有關嚴書房的門,站在門口側耳傾聽, 通過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知道了孔無言就是當年“男人生子傳聞”的主角。
不由心下一驚, 接連后退兩步,差點和過來送茶點的阿姨撞上。后面的話他再沒細聽, 連忙慌慌張張走開了。
回去后,他上網搜索那位名叫孔無言的男人,有用信息寥寥無幾, 但據八卦時間推測,他生子那年正好跟元清闌的出生時間吻合。
后來, 元清闌也狀似無意地隨意跟爸媽打探過, 他們的態度一直遮遮掩掩。幾次三番下來, 總會被轉移話題。于是元清闌幾乎就確定了自己是孔無言的孩子。
不然他為什麼忽然來家里看他, 臨走時還專門去他房間給他送了禮物。
長那麼大,他就沒有見過那麼喜愛孩子的男人。
可能人就是這樣,心里一旦種下疑惑的種子,就忍不住通過對號入座各種蛛絲馬跡來為他除草施肥,助他茁壯成長枝繁葉茂。
也正是因為如此,元清闌特別害怕自己會繼承生父的特殊體質,所以從不談戀愛,也沒想會喜歡什麼人。
他一早就計劃好了,將此生都交付給拜星,為家族事業傾盡全力,從而報答爸媽的養育之恩。
可很多事又像是命中注定的。
饒是他再謹慎小心,還是走了生父的老路。
不僅懷了孩子,還一樣被渣男甩了。
不管愿不愿意,都得被動接受。
可能,這就是他們的命,是從出生就注定的悲劇。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他比生父幸運,他遇到了愿意跟他共同分擔厄運的俞景陽。
他不僅不介意他是異類,還愿意跟他組成幸福家庭,給他和孩子一個順遂和美的人生。
就憑這些,他就可以原諒過去所有的負擔和煎熬,一起勇敢向前看,不再懼怕流言蜚語與誹謗中傷。
只要他愛的人們同樣堅定地愛著他,那就是最堅不可摧的幸福堡壘。
聽了元清闌的陳述,白尋已經被震驚到無話可說了。
知道真相前因后果的他,非常確定這根本就是無稽之談。
孔無言根本就沒有懷孕,自然也不可能生下元清闌這個孩子。
白尋好想現在就告訴他,親,你真想多了,孔無言根本沒有懷孕,他已經去非洲挖礦了。
當然,這個想法只是一個飄忽的念頭。
作為謹慎可靠的醫生,他斷然不可能如此沖動。
于是在繼續傾聽元清闌講話的時候,馬上把相關信息發給了老白。
老白也非常給力,很快給出誠懇建議。
如果可能,盡快安排元清闌和孔無言見面。
這個懷孕烏龍最好讓元清闌主動疑惑,并自主發現真相,這樣能有效減輕情緒沖擊與逆反,對病人的精神狀態有好處。
反正事情都到了馬上要收尾的地步,也不急于一時道出真相,徐徐圖之最穩妥。
那要怎樣讓元清闌和孔無言自然而然又順理成章見面呢?他得跟俞景陽好好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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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清闌在回家的路上,家里的俞景陽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談話內容。
白尋跟元清闌的爸媽不熟,不知道怎麼通過他們找孔無言。
又或者他這邊通過老白約人?倆人暫時沒有好注意,只得先掛了電話從長計議。
元清闌終于徹底撕開了心底壓抑多年的包袱,整個人帶著說不出的愉悅與輕松。
路邊斑駁的燈光透過車窗細碎暈染在臉上,像普渡眾生的圣光,從里到外將人洗滌干凈,只余溫暖的期盼和純粹的幸福感。
到家之前,元清闌一直處于雀躍狀態,等下了車出現在家門口,看到倚在墻壁等他的俞景陽,嗯,又有點復雜的擔憂。
“你怎麼出來了?”
晚上外面雖然不似白天燥熱,但熏風裹挾著余熱還是挺不舒服的。俞景陽穿著居家服閑閑等他,沒有急躁感,也不刻意,就跟此時沒有方向的風一樣隨意,又自然得理所應當。
“就是想更早點看到你。”
俞景陽也沒多想,猛然被元清闌這麼一問,感覺有點傻氣,他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得爽朗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