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覃舒妄一收臉上的憤然,換上了溫柔將人扶起來給他按頭:“再忍一忍,馬上就能手術了。”
懷年閉眼靠在他懷里:“我做完手術,你還這麼慣著我,對我好嗎?”
覃舒妄垂目:“那當然。”
懷年轉身抱住了他。
覃舒妄的呼吸微斂:“怎麼了?”
懷年道:“我變丑了你也會喜歡我嗎?”
覃舒妄好笑道:“你是動手術,怎麼會變丑?”
“會啊。”懷年認真起來,“明天我就會被護士剃掉半個頭,或許還不止,而且開顱手術一個不慎就會造成面癱,可能會歪嘴、斜眼,兩邊臉不對稱。”
覃舒妄:“……”
懷年抬頭看他:“這樣你還喜歡我嗎?”
覃舒妄溫柔吻了吻懷年的眼睛:“喜歡的,我永遠喜歡年年。”
徐雅蘭和懷儲洋正好走到門口,看見這一幕,兩個人都有些尷尬,最后打算先去找段景淮。
-
懷年是次日早上的第一臺手術。
不止懷年的家人,周天夫婦也一起趕來了,看得出兩家人的確很要好。
趙玉華也不再像那天晚上一樣說說笑笑,眼睛紅紅的,很是擔心。
懷年被推進手術室時,覃舒妄一直緊緊拉著他的手。
“妄哥。”懷年反握住覃舒妄的手,眼尾有些紅,“萬一我又把你忘了怎麼辦?”
覃舒妄的心臟猛然跳動兩下,他好像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他的指尖微顫,垂下眼瞼,溫聲說:“別怕,那我就再追你一次。”
手術室的門關上了,覃舒妄趴在門口拼命往里看,但懷年的推床已經消失在拐角處,他的心臟開始跳動得越來越快,仿佛是多年來的緊張不安,在這一刻全然凸顯出來。
身后的長輩們在互相安慰,他插不進去,只能一個人傻愣愣站著。
徐雅蘭看了覃舒妄好幾次,在聽到懷年問出那句話時,她突然覺得覃舒妄好像也有點可憐。
這次回來后,她給周簡打了通電話,細細追問懷年和覃舒妄在海州的事。
知道覃舒妄和懷年分開后這五年里都沒有交過別的男朋友,他們這次重逢之初,覃舒妄根本不知道懷年失憶的事,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對懷年好。
了解得越多,徐雅蘭似乎也更加明白懷年為什麼那麼喜歡覃舒妄,為什麼非他不可。
“小覃,別站著了,過去坐坐。”趙玉華拍拍覃舒妄的后背。
覃舒妄看了眼腕表,手術已經快兩小時了,長輩們都已經坐在了等候區。
整個等候區很大,坐的都是家屬們。
覃舒妄跟著趙玉華找了空位坐下。
趙玉華紅著眼睛說:“我們年年當年那麼危險都挺過來,這次不過是小手術,沒事的。”
開顱手術怎麼是小手術?
不過這話覃舒妄沒當著趙玉華的面說,他低低應聲。
不管怎麼樣,懷年肯定會沒事的。
覃舒妄不停在心里催眠自己,這期間,不斷有病人手術完成被推出來,家屬們紛紛為上去,幾家歡喜幾家愁。
覃舒妄后來逐漸有些麻木,不斷開始想起他和懷年在北城的那三年。
想著他們的初遇、相識、相知,再到相愛。
就像是一盒循壞播放的錄像帶,一直不停地重播著他們的過去。
就連懷年從手術室被推出來,覃舒妄都是因為趙玉華的提醒才回過神來的。
長輩們已經圍過去。
覃舒妄狠狠抹了把臉跟上前,懷年還沒有醒來,臉色蒼白戴著氧氣面罩,頭部完全被紗布包著,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得仿佛一碰就會碎。
五年前,比現在還要嚴重嗎?
那究竟是怎麼樣的?
覃舒妄愣在了當場。
趙玉華拉他一把:“小覃,別愣著了,快跟上。”
徐雅蘭和沈景珍一路上都在哭,說怎麼看著這麼嚴重。
“你去問問段主任,你快去啊!”徐雅蘭推著懷儲洋。
懷儲洋道:“知道知道,你別急,等年年到了病房我就去。行了別哭了,剛才醫生都說了,手術很成功。”
兩個女人還在哭。
懷儲洋一走,就剩下周天不停安慰她們。
覃舒妄這回回神了:“奶奶,您別擔心,懷年不會有事的。”
趙玉華點頭:“知道知道,醫生都說了沒事,你也別太擔心啊。”
覃舒妄點頭,面上沒再說什麼。
天知道他快擔心瘋了,要不是這麼多長輩在,他也想抱著懷年痛哭一頓。
后來護士過來,說了句不要影響病人休息,徐雅蘭和沈景珍才沒再哭。
覃舒妄想了想,還是主動去外面給周簡打了通電話,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周簡很意外:“怎麼是你給我打電話?我爸媽沒在?”
“哦在的。”覃舒妄也不好說沈景珍忙著哭,周天忙著安慰,只說,“她……在安慰徐阿姨。”
周簡隔了會兒:“你聲音怎麼回事?你哭了?”
覃舒妄:“……”這不是忍著還沒哭嗎?
周簡笑了笑:“懷年昨天給我打過電話,說是小手術沒事的,等麻藥醒來就好了,你也別太擔心。”
“嗯,謝謝。”
懷儲洋回來,也說沒什麼事,等醒來就好。
等待懷年醒來的時間,不比等待手術結束更輕松,反而難熬得很。
這次徐雅蘭說什麼也要守著,她搬了凳子像個雕塑一樣坐在懷年床前,覃舒妄不好跟她搶位置,只能在后面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