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懷年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他從沒想過他一個調查失事原因的人還能莫名其妙背上這種黑鍋。
那個案子一直到結束,長達一年零18天。
懷年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每次前往參國首都機場他都覺得像是經歷一場噩夢,有段時間他甚至開始抗拒前往查案。
他就是那個時候接受的心理治療,總體來說很有效。
他跟那位心理醫生雖然認識,但也僅限于認識。
但懷年有些猶豫,畢竟覃舒妄說五年前他是因為要去UASB才和他分開的,現在又要分開……而且他這次的情況和當時不一樣,失憶這種事,說不好需要多長時間才能全部記起來。
覃舒妄會同意他離開嗎?
其實他也挺舍不得的。
他結束手頭的項目大約還有一周的時間,懷年打算在這期間再聯系聯系國內的心理醫生再做決定。
到下午的時候,雨勢就小了許多。
但這一場雨,連綿下了四天,接著又陰了兩天,到了懷年工作最后一天才徹底放晴。
大家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陳工一面感慨終于要結束,一面催著說大伙兒得好好慶祝吃一頓。
“懷工。”
懷年回頭笑道:“聚餐的事周總早說過了,好好犒勞大家,到時候我跟您喝兩杯。”
陳工摘了眼鏡,揉了揉眼窩,隨即又重新架上眼鏡:“這段時間累壞了吧。”
這兩個月好多事都是懷年搶著做,總說他年輕,有力氣也有精力。
“怎麼看你今天臉色不太好,沒事吧?”陳工又問。
“沒事。”懷年按了按太陽穴,“可能沒睡好,有些頭疼。
”
“要不你先休息,也差不多了,接下來的事讓下面的人做就行。”陳工給懷年倒了杯水。
懷年道謝,喝了兩口:“馬上就好了,都到這份上了,好好收尾吧。”
陳工“嘖”了聲,他從業三十多年,合作過不少人,但懷年是他合作過最舒服最安心的人。
兩人聊了兩句,繼續手上的工作。
下午三點多,懷年結束最后的工作,他連工作服都沒換下,去了趟洗手間。
他洗了把冷水臉,往洗手臺撐了片刻,頭疼并沒有緩解,好像早上起床就開始疼,從最初只是隱約有些脹痛,到現在似乎在越來越嚴重。懷年摸了摸額頭,沒發燒,但他這兩天也沒糾結失憶的事。
懷年抿住唇,低頭閉目了片刻。
他還是給覃舒妄打了通電話。
覃舒妄此刻正在滿菜場逛,他知道懷年今天結束長達兩個月的D檢,一早就說晚上給懷年做一大桌好吃的慶祝他的第一次D檢順利完成。
接到懷年電話時,覃舒妄正在挑蝦,知道懷年喜歡吃沼蝦和基圍蝦,打算都買一些:“基圍蝦就簡單白灼,沼蝦給你做蒜蓉粉絲蝦,怎麼樣?”
懷年笑起來:“好啊,聽著就很好吃。”
那邊傳來覃舒妄問價付錢的聲音,他又問:“你工作結束了?”
“嗯。”懷年扶著額頭,“妄哥,你能不能現在來接我下,我有點頭疼,想早點走。”他們是跟大巴來的機場,回去也得等所有人一起上大巴再走。
覃舒妄的聲音倏地變了:“你……你就在原地待著別動,我馬上過來!”
懷年環顧了下四周,有點想笑,總不能待在廁所不動。但他沒提這茬:“你慢點開,注意安全,我也不是很嚴重,我就是想回家睡覺。
”
收線后,懷年又洗了把冷水臉,扶著洗手臺緩了緩,這才從洗手間出來。
他剛出去,就聽人叫他“懷工”。
懷年抬頭,一抹瘦高身影朝他飛奔而來。
懷年有些意外:“大力?”
尋嘉似乎比之前瘦了些,不過精神看起來很好,臉上始終掛著笑。
“我跟孟哥他們來機場送零件,維修區好大啊,我沒找著你,后來陳工說你來洗手間了,我就來找你。”
懷年失笑:“你找我干什麼?”
“想跟你說聲謝謝啊。”尋嘉一臉認真,“所有關心我的人,我都要說聲謝謝的。”
懷年笑得不行:“就因為這?你還特意找來廁所啊。我也沒做什麼……”
“你在群里問了好幾次我的情況,孟哥都告訴我了,而且你也給我發了信息。”尋嘉有點不好意思,“我當時手機沒什麼電,為了省電都沒回復你們,但我后來認認真真回復了!”
“嗯,我看到了。”懷年和他一起往回走,“你什麼時候回來上班的?”
尋嘉道:“都半個多月了,主要是你在機場,也沒去廠區看看。哦,我沒事,江醫生還在家里休息,不過他也沒事了,我就是擔心他沒恢復好,想讓他繼續養養身體。”
“還沒恭喜你們修成正果了。”懷年往尋嘉背上拍了拍。
尋嘉不好意思撓撓頭:“還、還沒修成呢,差那麼一點,要是地震沒震壞我的床的話,我們就成功了。”
他解釋得認真,懷年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再沒有人比尋嘉還直還實誠了!
不過……
“地震震壞你的床是怎麼回事?”懷年實在好奇。
尋嘉就解釋說:“那天吃好晚飯了,我和江醫生就那個想睡覺,結果床突然塌了,我剛開始還以為我倆動靜太大,我鄉下的床板質量不行呢,后來才發現是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