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他不接電話,懷年連夜跑Feeling Club大廳他的住處,巴巴蹲在他家門口等他,他當時只想著教訓懷年……
覃舒妄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
不接電話,生氣摔手機,多少年了,他還是一模一樣!
要不是他的這些壞習慣,懷年也不會……
想到懷年腦中的淤血,覃舒妄只覺得胸口沉了塊石頭,壓得他一時喘不過氣來。
他捂住酸澀的眼睛,突然又看見之前懷年痛苦看著他的樣子。
他說——
從我腦子里出去!
覃舒妄你出去!
是因為催眠讓懷年看清了那段感情里是人不是柏知言,而是他嗎?
“我不知道……不知道你那麼恨我。”覃舒妄傾身抵在床沿,輕輕抽動著身體,“對不起,我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對不起。我應該再多等一天的,為什麼不能多等一天!”
只要再多等一天,他就會遇到周簡和柏知言,他就會在五年前知道懷年的處境了!可是該死的,他偏偏提前一天走了!
今晚周簡把一切都告訴了他,他還不知道他就是當年那個辜負了懷年的混蛋。
懷年呢?
他是不是已經想起來了?
那他應該很后悔在Feeling Club搭訕他的事吧?
覃舒妄徐徐松開手,目光怔怔看著床上的人。
他應該如懷年所愿現在就滾出病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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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年感覺整個人被人無情地丟進了一個深不見底的湖中。
他不斷下沉,下沉。
極度的深寒和窒息令他的腦子開始出現幻覺,曾經的走馬燈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剪刀剪成七零八落的碎片,又被人狠狠灑到了湖面上。
風動掀起漣漪,漩渦卷動碎片漂浮沉溺,又似電鉆般狠狠地,無孔不入地鉆進懷年的腦子里。
懷年在那段被剪碎的記憶里,一次又一次地看到了覃舒妄。
他笑著將調好的酒遞給他,
他單手拎著外套站在花壇邊上等他下班,
他穿著圍裙站在廚房里帥氣地表演顛鍋,
他沐著清晨的陽光翻身過來吻他,
他神神秘秘催他早點回家,然后扛著那架專門給他定制的A350模型站在門口得意沖他挑眉,
他望著他笑:“年年。”
“年年……”
“年年……”
這不對!
覃舒妄不應該出現在這里的!
是他瘋了嗎?
走開!
從他的腦子里出去!
“年年!”
這聲音好熟悉啊。
是……是覃舒妄!
懷年下意識想要將手從那人的掌心抽出來,手背傳來一陣鈍痛,懷年吃痛睜開了眼睛。
覃舒妄一手護著懷年,俯身打算按鈴的動作停頓了下,他似是沒想到懷年會醒來,就那麼怔忡了兩秒,覃舒妄才小聲叫他:“年……懷年?”
覃舒妄連呼吸都屏住了,他怕懷年的情緒再次失控,也擔心再把護士叫來,又要給懷年打鎮定劑。
沒想到,懷年就這樣毫無征兆地醒來了。
他安靜躺著沒說話。
覃舒妄不敢說話,他的心跳不停加快,呼吸變得有些急,指腹不斷滲著汗。
他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他是都想起來了嗎?
他是不是馬上要喊我滾了?
“覃舒妄?”懷年輕輕叫他。
覃舒妄仍是保持著護著懷年不讓他掙扎的姿勢不變,聲音有些僵硬:“嗯。”
他是想起來了還是沒想起來?
覃舒妄不敢輕舉妄動,連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極度的不安令他的腦子滿是嗡嗡聲,他就定格在床前,宛若等待被審判的罪人。
懷年還是這樣睜眼盯著面前的人看,他握了握拳,手背的淤青傳來隱隱的痛,懷年確定他是真的醒來了。
真的是覃舒妄。
懷年突然抬手朝覃舒妄伸過去。
覃舒妄沒有躲,不管是一巴掌還是一拳頭,他都不會眨一下眼睛的。
懷年沒打他,只是勾住了他身前的領帶。
他莞爾:“你怎麼還有這種顏色的領帶?完全不像你的風格。”
覃舒妄穿著向來很單調,可他卻配了條紅色的領帶,這著實令人有些詫異。
覃舒妄還沒反應過來,懷年又開玩笑問:“不會是你前男友的手筆吧?”
他的語氣帶了幾分調侃戲謔,覃舒妄僵直的脊背終于松懈了些,他緩緩呼出氣。
因為,懷年什麼都沒有想起來。
“我新買的。”覃舒妄道。
懷年詫異掀起眼皮。
“為了約你吃飯。”覃舒妄整個人慢慢放松下來,“你忘了嗎?我昨晚約你吃飯。后來你沒來,我給你打電話,是周總接的,他說你……工作壓力大,暈倒了。”
懷年的緊急聯系人是周簡,周簡會第一個到醫院這很正常,而且周簡這樣胡說八道的本事向來不錯。
懷年終于想起來了,他被催眠了,他又看到了覃舒妄。
哪里都是覃舒妄。
他不停叫他“年年”。
懷年下意識擰眉。
“懷年?”覃舒妄下意識握住他的手,“哪里不舒服?”
懷年吃痛抽了下手。
覃舒妄低頭才發現懷年之前掙扎得厲害,他手背上的淤青看起來更嚴重了,他忙松手:“對不起。”
懷年卻問:“周簡呢?”
覃舒妄愣了下才道:“哦,他下去買早餐了,我給他打電話。”
周簡接到電話時,他剛從電梯出來。
他幾乎是一路小跑著來的,在病房外就看見了覃舒妄,他沖過去問:“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