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咒罵著背身才把煙點上,轉身見覃舒妄手上的煙落在地上,又從煙盒抖了支出來要給他。
覃舒妄半側臉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他沒接周簡遞過去的煙。
周簡沒強求,他猛吸了口:“當時他說他頭疼,連和我說話都沒什麼力氣了,我很著急,可我人不在國內,只能打電話給我弟,他在北城上大學。我弟到時,懷年暈倒在洗手間,大約是因為頭疼才摔倒的。很不幸,他當時撞到了腦袋,非常嚴重。”
“他當時顱壓很高,需要馬上手術,沒辦法轉院。”
“他手術結束,一直到到三天后從ICU出來,那混蛋也沒有打來過一通電話。”
“三天后我跟柏知言去過一趟他們住的地方,那人回去過,他所有的東西都已經收拾走了。”
覃舒妄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住了,他們吵架了啊!
對,只是吵架了……
在一起的三年不是沒超,哪對情侶不吵架呢?那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沒接到懷年的電話是因為手機被他砸壞了,可他把手機送修后就回去了!懷年不在家里,他在客廳沙發上坐到天亮懷年也沒回來。
他找了公用電話給懷年打電話,沒有人接。
他在電腦上登錄了微信給懷年發信息,說他再等懷年一天,等他回來好好談談。
他后來等了懷年兩天兩夜,懷年一直都沒有回來。
他生氣地收拾了東西出去住了酒店。
后來,他取回了修好的手機,懷年的電話卻打不通了。
再后來,家里懷年的東西全都消失了。
他一直以為是懷年先不要他的!
“所以,不管懷年是因為什麼想要記起那三年的事,我們都最好阻止他。
”周簡吐著眼圈睨了覃舒妄一眼,“如果覃老板真的喜歡、在意他的話,而且你應該也不喜歡他想起別的男人吧?”
覃舒妄整個人陷在巨大的悔恨痛苦中,他茫然抬頭問:“你也不知道那個人嗎?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怎麼可能呢?
他跟懷年在一起三年啊,為什麼在周簡眼里,他就像不存在似的?
周簡嗤的笑了下:“不知道,可能姓王吧。我弟送懷年去醫院時,他哭著叫了幾聲‘王哥’,還求他不要走,真他媽……要是被我知道那混蛋是誰,我他媽不揍死他。”周簡下意識抬手將手骨按得嘎嘎響。
覃舒妄強忍住翻涌情緒:“這不科學,我……我是說我跟懷年……認識不久,他就已經跟你提過我了,為什麼跟他談過三年的人,你卻連他叫什麼都不知道。”
周簡苦澀道:“他爸媽當年不同意,他怕他爸媽棒打鴛鴦,所以連我也防著,他把那混蛋保護得真他媽好……”
懷年父母不同意他們的事,覃舒妄還是第一次聽說。
但他現在知道為什麼了,一邊是知根知底、從小當兒子看著長大又樣樣優秀的周簡,一邊是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陌生人,作為父母,很難不選擇周簡吧?
更何況,周簡也很喜歡懷年。
懷年當時是怎麼喜歡上他的呢?
覃舒妄努力沉下心想了想,當時他在吧臺那調酒,一抬頭就見懷年在吧臺前坐了下來,他傾身望著他笑:“嗨,我看你很久了,你調酒的樣子好帥啊,給我調一杯拿手的唄。”
懷年后來說,當時以為他是調酒師,覺得他好可憐啊,酒吧里的調酒師除了覃舒妄,全都門庭若市,只有覃舒妄門可羅雀,讓他忍不住要拯救拯救這個有點小帥、調了一晚上酒都沒能賺到錢的男人。
覃舒妄就問懷年,為什麼是他。
懷年向來直白:“我就是看見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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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簡看覃舒妄突然不說話了,他捻滅了煙上前,鄭重道:“這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懷年不記得了,也不可能跟那混蛋再有什麼,覃老板別往心里去。”
今夜周簡的話,一字一句,甚至連一個標點都很難讓覃舒妄不往心里去。
“他被送醫院中途醒來見到的是我弟,那是他失憶前最后有記憶的事,再加上我弟正好在北城上大學,他是最好混淆視聽讓懷年避開那段記憶的人選。”
“他昏迷的時候,因為情緒波動上過幾次呼吸機,沒有人愿意去冒險。”
“反正就是忘記一個本來就應該被忘記的混蛋。”
“懷年現在很好。”
“他離開了北城,換了全新的工作環境,還遇到了覃老板你,有了新的戀情。”
“覃老板,謝謝。”
周簡的話一直不斷地在覃舒妄腦海里回放,他如同一尊雕像坐在病床前,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覃舒妄抬手抹了把臉,現在哭還有什麼用呢,覃舒妄?
這算什麼狗屁的新的戀情?
周簡還真心實意地感謝他,要是讓他知道他就是當年那個電話不接的混蛋,周簡怕恨不得殺了他吧。
“懷年不想告訴你他動過手術的事,覃老板就當不知道吧。”
“雖然懷年不希望得到什麼額外照顧,但也請你日后多照顧些懷年,尤其不要讓他的頭碰到磕到。”
怪不得那晚上周簡下車會幫忙護著懷年的頭,覃舒妄當時還因為這破事吃醋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