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記憶猶新。”懷年側身輕倚著桌沿,“因為后來黑匣子被UASB的證物組給打撈上來了,錄音說當時飛機出現問題,機長是想聯系就近機場降落的,結果發動機全部熄火了。”
周簡擰眉:“787有四臺發動機,能一起熄火?”像這種大型客機,就算同時熄滅三臺發動機都可以讓飛機堅持在空中飛行。
懷年輕笑著抽了口煙:“一般情況下不可能,787用的是電傳系統,除非是電腦出了錯。當然,如果是電腦問題,也不排除是人工操作導致的。這個在當時其實不太好驗證,畢竟主機和飛機殘骸落在海里,早就不知道隨洋流漂到了哪里。不過在那個當口,塞聯航緊急停飛了一半以上的飛機。”
“理由?”
“定期保養。”懷年伸手便見周簡將煙灰缸推過來,他彈了彈煙灰,“這在當時屬實有點此地無銀了,所以我們聯合塞聯航的維修公司對其中一架787做了全面檢查,最后發現那架787一些零部件出現了金屬疲勞。要知道在交變應力的作用下,零部件因為載荷變化而失效是很有可能出現四臺發動機同時熄滅的。我們之后的實驗也驗證了這個觀點。”
懷儲洋嚴謹道:“就算觀點被論證,畢竟不是同一架飛機,也沒有不能一概而論。”
“不錯。”懷年挑眉,“所以證物組重新開啟了打撈工作,還請來了洋流專家推算飛機殘骸可能停留的位置。終于在長達八個月的打撈工作后,找到了一些零部件,并且它們也已經出現金屬疲勞。”
“那之后呢?”周簡問。
“之后我聽說塞聯航內部被查出有資金缺口,導致公司飛機長久沒有得到保養維修,機長不過是他們推出來的一只替罪羊。
再之后,我就不知道了,畢竟已經不在我們的調查范圍內。”懷年咬了口肉串,“所以說有時候個人在資本面前就是很卑微。”
周天嘖了聲:“怪不得后續沒聽到報道了。”
周簡了然:“這種丑聞相信塞國也不想爆出來,但凡能壓都會選擇壓。”
懷儲洋不屑道:“政/府、資本、媒體沒一個誠實的!”
懷年抿了下唇,他爸一旦較真起來,這個話題就會越扯越遠,并且沒完沒了了。
好在周天及時扯開了話題:“對了,年年,我記得你當時回國的時候投的幾份簡歷,好幾個公司都給了你offer,怎麼就去海州了?”
徐雅蘭突然插嘴道:“這件事我跟他爸沒少叨叨,他在杭城就收到了不止一家的offer!再不行,北城也離家很近呢,他就非要去海州,不知道他圖什麼!”
懷年夾著煙的手指略緊了些,周簡也問過他,說來好笑,他好像沒考慮過是為什麼,海州長空的待遇也沒有格外優厚,但他就是看到了海州長空的offer就選擇去了。
懷年就這麼一思忖,覃舒妄給他發了條信息來。
覃舒妄:【你和誰一起喝酒?】
懷年的唇角微勾,嫻熟碾熄了煙,直接發了未裁剪的原圖過去。
懷年:【我爸】
那頭“正在輸入……”片刻。
覃舒妄:【你故意的?】
懷年輕笑著回:【肯定啊,我的朋友圈是指定就你可見,所以你不必特意跑微信來問我,你直接留言也沒人看得見】
覃舒妄:“……”
懷年:【覃老板這麼在意我跟誰在一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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覃舒妄盯住這條信息片刻,突然不知道怎麼回。
他是在意這個嗎?
不對,他就是順口問了句而已!
覃舒妄不打算回,正欲退出,懷年又發了條過來:【我只和你睡,不找別人,真心話】
草。
“臥槽,老覃,你不是吧?才喝幾杯你就喝高了?”李陽皺眉打量他,“以前沒發現你喝酒還會臉紅啊。”
覃舒妄甩開李陽伸過去的手起身:“滾開。”
李陽轉身笑:“沒喝多你去放什麼水?”
覃舒妄何止臉頰發燙,他連脖子都很燙。
懷年:【等我回去找你】
覃舒妄重重將手機丟在洗手臺上,他彎腰洗了兩把冷水臉。
五年前那一架他們吵得很兇,覃舒妄承認他沒說什麼好話,可他懷年的話就好聽嗎?是他叫懷年滾的,可分開不是懷年說的嗎?其實就是吵一架而已,覃舒妄從來沒想過沖動的時候說了些傷人的話,懷年就真的走得那麼徹底,覃舒妄連人都找不到。
現在懷年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回來,想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想來找他就來。
他就這麼篤定他必須乖乖在原地等著嗎?
憑什麼?
手機又震了震。
懷年:【好想見你】
沒完了是吧?
覃舒妄的脾氣上來,掄起手機就砸了在地上。
安迪正好進來,被嚇了一跳:“老板,怎麼了?”
覃舒妄徐徐站直身軀:“哦,手滑了。”
安迪幫忙撿起手機,發現屏幕暗了,他遺憾道:“摔壞了。”
“正好,反正要拿去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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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年盯住最后自己發出去的信息,突然想到,也許他冥冥之中選擇去海州是有原因的。
是為了矯正他那錯誤的三年。
是為了遇見覃舒妄。
沒遇到覃舒妄之前,懷年好像都不知道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分手后這些年,包括他在UASB的幾年,也不是沒人追過他,他也約過別人,見面分開就分開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一有空閑時間就會想起覃舒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