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簡的目光盯著棋盤:“干媽盛情難卻。”
徐雅蘭端著菜出來,一手往懷年手臂上抽了下:“怎麼說話的?人家小簡特意去機場接你,還不能來家里吃頓飯了?”
懷年揉著手臂:“能能能,知道您喜歡周簡,也不用這麼明顯,瞧瞧,一桌子沒幾個我愛吃的菜。”
趙玉華笑道:“胡說,干鍋花菜、油燜筍、紅燒肉哪樣不是你愛吃的?”
懷年哼了哼:“更巧也是周簡喜歡的。”
徐雅蘭招呼客廳那兩位過來吃飯。
懷儲洋這才抬頭看了眼自己的兒子:“你還知道回家。”
懷儲洋退休前是學校教導主任,在學校訓人,回家也訓人,懷年從小就被他訓慣了,他沒搭話,反正臉皮厚。
周簡坐在懷年邊上,湊過去低聲問他:“身體沒事吧?”
“嗯。”懷年問,“柏知言跑了?”
周簡痞笑:“估計整個新年都不敢來我家了。”
懷年嘖了聲:“我當年到底是怎麼看上他的?”
“鬼知道。”
“言言年紀小,有時候是幼稚了點,小簡成熟懂事啊。”徐雅蘭熱情給周簡夾菜,“你們倆現在一起在海州工作,又是鄰居……”
“媽,打住了啊,再說下去就尷尬了。”懷年打斷她的話,“我和周簡是親兄弟,而且我現在有喜歡的人。”
長輩們都吃了一驚。
懷年搶先道:“不要多問,有眉目了我會說的。”
徐雅蘭還是沒忍住問了句:“那人脾氣怎麼樣?會跟你吵架嗎?”
脾氣嘛,有點別扭,有時候還有些執拗。
明明第一次就那麼自然叫他“年年”了,后來又死活不肯再叫。
媽的,嘴硬。
懷年想到此嗤的笑出聲來:“反正對我挺好的。”
-
這天晚上,懷年就夢到覃舒妄叫他“年年”。
“年年……”覃舒妄朝他張開雙臂。
懷年沖過去就跳到了覃舒妄身上,他抱著他吻,從玄關一直吻到臥室。一陣天旋地轉,懷年被丟到了床上,他睜眼便見覃舒妄的人影壓下來,懷年抱住他的脖子吻過去,越過覃舒妄的肩膀,他看見了墻上那張熟悉的787橫切面圖。
這是……他以前和柏知言在北城租的那套房子?
“年年,發什麼呆?”覃舒妄將他的碎發從眼前拂開,輕撫著他的臉笑,“專心點……”
覃舒妄俯下身來,這張令懷年夢回牽繞的臉忽地就變成了柏知言!
“啊——”
懷年猛地從床上驚醒,他按著胸口喘息不止,他是瘋了嗎?
居然把覃舒妄帶入了他和柏知言的過去里!
還給柏知言……換了張臉?!
臥室的燈開了,視線漸漸聚焦,懷年想起來,他回杭城家里來過年。
他的心跳異常地快,剛才的夢境真實得令懷年抑制不住地心悸。
他恍惚又想起當年手術后,曾有很長一段日子,他似乎一直穿梭在現實和幻覺中,總覺得周圍的一切人和事都是虛晃不真實的。
懷年忽地就想,覃舒妄是真實的嗎?
不會也是他的幻覺吧?
他下意識撲過去,抓起手機翻了翻通訊錄,一直翻到最下面才看到了那個備注。
懷年盯住看了半晌,徑直撥了出去。
連著打了兩通電話才接通。
覃舒妄的聲音顯然有點急:“怎麼了?”
懷年怔了兩秒,不是幻覺,覃舒妄是真實存在的。
-
覃舒妄此刻已經開了燈,他的手機晚上一直習慣開啟勿擾模式,只有特定的幾個號碼被排除在外,懷年原來的號碼也在其中。
但他現在的新號覃舒妄沒存,需要連著打兩次才能打通。
覃舒妄在看見那串眼熟的數字時,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凌晨兩點五十,這個點打來,必定是要緊的事。
“懷年?”
他怎麼回事?
為什麼不說話?
覃舒妄隔著屏幕都聽得見那頭的人呼吸短促,他的情緒……發生了什麼事?
“懷年,說話!”
懷年便笑:“沒事,就……想試試你會不會接我電話。”
覃舒妄擰了眉心,懷年的聲音抑制不住在顫抖,而且氣短得都快續不上了,還他媽在睜眼說瞎話。
“你怎麼了?”覃舒妄坐起來,“再搪塞我一句,我就掛電話了。”
懷年這會老實了:“做噩夢了。”
記憶中的懷年膽子比覃舒妄還大,他們倆去鬼屋探險都是懷年一馬當先,覃舒妄有些難以想象什麼噩夢能把他嚇成這樣。
“夢到了什麼?”
懷年當然不會說他夢到跟前男友親熱的時候給前男友換了個頭,而這個頭就是覃舒妄。
“忘了。”懷年笑,“好像聽到你叫我年年。”
覃舒妄:“……”這個時候還撩呢?
“你叫來聽聽。”
覃舒妄深吸了口氣:“和你說過,我不叫這兩個字。”
懷年的呼吸依舊急促,他緩了緩又笑:“你真當我傻,你上一任男朋友肯定不叫年年,你就是不想叫。”
覃舒妄抿唇:“知道就閉嘴,趕緊睡覺。”
“我有點難受。”
覃舒妄本能坐直身體,握著手機的手指緊了緊。
懷年又道:“渾身出了層汗,身上黏黏的。”
覃舒妄:“……”
“我去沖個澡。”
覃舒妄脫口道:“這個點沖什麼澡,又想感冒?”
-
懷年還是起身進了洗手間,不過沒洗澡,用毛巾擦了擦汗。
回房發現覃舒妄沒掛電話!
他頓時心情大好,跳上床貼著屏幕道:“覃舒妄。”
“嗯。”
“你在等我?”
“你還睡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