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徑沒想和他搶草莓,但時舒說喂他,他忽然就覺得“拒絕”是一種十分不友善的行為。
“好。”
梁徑低頭張嘴。
他一眨不眨,注視面前距離很近的那張漂亮精致的小臉。
他從小就被迷得神志不清。
以至于這麼多年,早就忘了自己姓什麼。
丁雪從房里出來找吃完的時舒去刷牙睡覺的時候,就發現小恐龍兩手摟著梁徑大腿,腦袋貼著,靠在椅子上睡得歪歪扭扭。
身后,梁坤樂了,看著自己兒子筆直的背影,只覺得稀奇。
這件事夫妻倆印象還是很深的,以至于這麼些年,說起來就能想起。
隔著一條過道。
隔著兩扇門。
時舒也抱著一碗草莓,只是這會的草莓他顧不上吃。他一手護著草莓不讓它翻倒在床上,一手摟著埋在自己胸前的梁徑后腦,嘴里低聲嗚咽。
第166章 “
飯桌上梁坤又問了梁培官司的事。
“我記得小沽河的項目一開始不是他們兄弟倆負責, 后來是怎麼到梁壙手里的?”
丁雪站起來給他倆盛湯,聞言,看了眼夾菜吃飯的梁徑。
“梁壙拉攏下面的開發商。當時爺爺顧不了國內, 只能睜只眼閉只眼。這件事聞叔也知道。”
時舒扭頭瞧他說話, 想起來自己印象里好像也有這麼回事,便朝梁坤點了點頭。
“哦……”
梁坤想了想, 還想繼續問, 便聽自己兒子不咸不淡道:“爸,這件事您別管了。我已經和莊叔說了,他不會再來找您。”
“梁徑,是不是很嚴重?梁培不會進去就出不來吧。”丁雪把湯擱他倆面前,問道。
時舒也朝梁徑看去。
梁徑沒說話。
他握著勺子舀了兩下湯,抬頭對丁雪笑道:“媽, 這湯怎麼有股藥味?”
丁雪坐下后和梁坤對視一眼, 知道他不想說, 沒好氣道:“吃就是了,哪那麼多廢話。”
梁徑:“……”
時舒趕緊低頭大口喝湯。
飯桌一時安靜不少。
落地窗外, 庭院深深。外面下著朦朧雨霧。聽不到雨聲。
暖黃色的壁燈映出一片漸淺的光暈, 映著潮濕的鵝軟石小徑。
屋子里卻十分亮堂。
餐桌沒有中午那會豐盛, 時令蔬菜倒是不少。
時舒埋著頭,很快喝完一碗湯。
梁徑瞧著他好笑:“這麼好喝?我覺得味道怪怪的。”
隔著餐桌,丁雪很不客氣瞪他:“你就有的喝吧。”
“這里面都是最溫補的中藥材。你爸朋友千里迢迢送來的, 平常你爸都不見得有的喝。”
“時舒,碗給我。”丁雪想著再給他盛一碗。
時舒立馬伸手遞碗。
梁徑攔下:“媽, 他再喝飯就不要吃了。”
還沒說完, 飯桌下, 小腿被人踹了一腳。
梁徑:“……”
他扭頭注視若無其事低頭吹湯舀湯的時舒, 半晌湊近低聲:“不會坐?”
語氣是有點嚇他的,但盯著他瞧的眼底全是笑意。一雙眼打量認真喝湯的時舒,忽然伸手揪了下他的耳朵。
下秒,小腿又挨一記。
見梁徑沒立即松手,又是一記。
梁徑:“……”
梁徑都要氣笑了。
“也不是我要追根究底。”
突然,梁坤道:“只是這件事如果真那麼嚴重,你最好和我們商量商量。”
說完,他抬頭看著自己兒子,面色嚴肅:“知道嗎?”
丁雪見他這樣,又有些想替梁徑說話。
“兒子心里有數,是梁培不知死活——”
“梁培再不知死活,這個節骨眼,既然求過來了,就得好好處理。
不管不問,要是出什麼事怎麼辦?”梁坤正色道。
“出事?他這些年出的事還少嗎?”
丁雪想起來就來氣,對梁坤說:“你忘記今年夏天,老宅遭的‘賊’了?你當他們姓梁,他們心底里認不認你還不一定……”
“什麼認不認的。我說的是這個嗎?”
“說到底不就是這樣嗎……”
對面眼看要吵起來。
時舒低頭,對梁徑超小聲:“說句話啊。”
梁徑覺得自己好像很便宜。
他看他一眼,沒說話,隨手夾了一筷子菜擱嘴里,嚼了嚼。
人前不動聲色位高權重的,這會吊兒郎當跟什麼似的。
時舒:“……”
“——嘶。”
桌下,小腿被狠狠踢了一腳,嘴里的險些沒咽下去。
這聲挨痛剛好被對面夫妻倆聽見。
梁徑瞪著時舒,察覺對面的視線,才轉過頭說道:“爸、媽,梁培這件事真插不了手。”
說著,他看向梁坤,神情也嚴肅許多:“爸,您是知道小沽河的項目有多大,前前后后那麼多錢投進去。”
“就這麼大筆數目,天王老子也救不了。”
梁坤不說話了。
從梁徑的話里,他大概知道梁培不是吞了一點錢,不是一點還上就可以無事的責任。
這件事比他從梁壙那得到的信息還要嚴重。
“那就算了。”
過了會,他對梁徑說。
“只是梁壙你也別撂手。他拎不清的,找時間和他談談。”
“嗯。”梁徑應道。
吃完飯,照例小兩口洗碗。
和高中那會南棠家里一樣。
梁坤路過遠遠瞧見,好笑:“不有洗碗機嗎,擱這用什麼功。”
水池底下摸著老婆滑滑的手的梁徑:“……”
臉微微紅的時舒:“……吃飽了站一會……”
不遠處,丁雪望著窗外雨霧蒙蒙,嘆氣:“不知道明天會不會放晴。
我菜園子都洇了。”
梁坤好笑,走過去跟她一起朝庭院里看:“是下了一天了……”
周末兩天回來,丁雪還想著帶時舒去她收拾好的菜園,只是天公不作美,不知道明天天氣會不會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