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梁徑余光瞧見, 忍不住看著他笑。
丁雪不是很贊同, 皺眉道:“聞康不滿意聞京又不是第一天。他這個爸,嫌棄聞京我都看不下去。你還信他說的。”
“我怎麼是信他說的……”
梁坤給自己夾了筷魚肉, 小心挑著刺, 隨口:“我是說他覺得。你急什麼。”
丁雪懶得和他說,給時舒挑了塊魚肚子上的肉。
時舒伸碗接過,收回碗的途中,梁徑忽然往里送了顆西藍花。
他動作太自然,自然到好像時舒眨了個眼,碗里就變出這麼一朵小綠花。
時舒:“……”
梁徑朝他瞇眼笑。
時舒往桌上看了看, 下秒也往他碗里夾了只又鮮又嫩的蝦仁。
剛沾碗, 梁徑就夾起一口吃了, 動作之迅速,時舒都沒反應過來, 下意識又趕緊給他夾了只更大的。
跟什麼似的。
瞧著腦子不大好。
丁雪:“……”
丁雪只當沒看見。
不然說什麼。
她轉頭朝專心挑魚刺的丈夫說:“我有什麼好急的, 我就沒急過。是周愛玲急。”
前半句明顯是說給對面倆小伙聽的。
只是時舒碗里那只西藍花似乎長得很好, 時舒伸筷子戳了兩下給它扶正,又去和梁徑交頭接耳。梁徑也是吃飽了撐的,左手扣著碗專門靠過去瞧那只栽在米飯堆里、模樣俊俏的小西藍花。手上戒指戴得倒是穩重。
兩人對著那只油汁光亮的西藍花認真, 跟看小乖似的,心無旁騖。
丁雪余光瞥見:“……”
梁坤總算挑完了刺, 放進嘴里慢慢吃著, 吃完說:“周愛玲急也沒用。”
“現在誰想結婚。”
“我以前覺得方安虞那小子肯定是他們幾個里最早成家的, 現在你看——前陣子不是董蕓還打電話托你介紹相親嗎。
結果呢。兩邊都說不想結婚。”
魚肉滋味不錯, 梁坤說著又去夾了筷,繼續挑刺吃。
“現在年輕人就沒人想結婚的。一個人過多舒服,家里又當寶。結婚有什麼好?找不到合適的,不如不結。省心又清凈。”
看來,梁坤是吃魚吃上頭了。
丁雪不冷不熱:“哦。那你結什麼婚?”
說完,她看了眼對面還湊一起的兩口子,好氣又好笑:“還有問問你兒子。結婚有什麼好——時舒。”
“那西藍花是成精了嗎?”
三人同時抬頭。
時舒趕緊夾起吃了,不和梁徑研究這個西藍花到底長得像傘還是像蘑菇。
都怪梁徑。和他辯什麼辯。
梁坤表情尷尬:“我說的是年輕人……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都那麼大年紀了。”
說完,他低頭認真挑刺。
丁雪:“你兒子也是年輕人啊。”
“大學沒畢業就瞞著家里所有長輩跑出去結婚的年輕人。”
“婚齡八年的年輕人。”
那件事說起來丁雪還是很氣。
梁徑:“……”
“媽。”
“媽什麼媽。你幾歲了?吃飯還帶時舒開小差。”
“快三十歲的人,還當三歲。”
梁徑:“……”
這個年歲比較就有點離譜了。
時舒吃著西藍花,張嘴想說話。
丁雪笑著對他說:“沒說你。時舒好好吃飯。”
時舒嚼著嘴里的,又去看梁徑。
梁徑反手又給他夾了筷西藍花,扯開話題:“你們在說什麼?”
梁坤頭都大了,根本不想繼續之前的話題,趕緊道:“說你們結婚的事。”
丁雪:“……”
“一眨眼都八年了。當初婚禮沒辦,要不明年辦個婚禮?兩家人坐下來好好吃頓飯。順便再請些人。”
梁坤也算急中生智——想一出是一出。
只是這個轉向突兀,時舒一下傻了。
姓梁的果然都不簡單。
梁徑看出他的窘迫,笑著說:“再說吧。”
又對梁坤道:“爸,您以后說話能鋪墊下嗎。”
梁坤抬眼,瞪著自己生的,無語。
他心想,真是兒子氣死老子——當初你和時舒結婚,怎麼不想著給你大難不死的老子鋪墊下,現在你老子說句話都要給你鋪墊?
不過他這幾年深諳“不癡不聾,不做家翁”的道理——時其峰明顯就很會反其道行之:“咋咋呼呼,才是家翁。”
于是,梁坤沒再說什麼,不和自己生的爭,繼續吃魚,萬分覺得還是自己釣的魚好吃。
“在說聞京和原曦的事。”
丁雪站起來,把湯端進廚房熱。
“你聞叔和你周姨都要急死了。還有你們的董蕓阿姨。”
時舒嘆氣:“哎……”
梁徑淡淡:“嗯。”
丁雪:“……”
她瞧著桌上一對父子,心想,姓梁的果然都不管別人死活。
吃完飯,梁徑和時舒去書房處理工作上的事。
梁坤一邊翻公司年終財報一邊陪丁雪在客廳看電視。
書房里兩個人各自占據一個角落。
時舒戴著耳機和藺嘉他們開小會。
下月月初萊維過來和他們談合作的下一步。
除了之前就談好的一批項目,最重要的WonderWing第二季將正式成立項目計劃。
視頻那邊,童小羽已經把第一季的一些程序問題整理出來。蔣毅川則帶著手下幾個實習生開始設計美術草稿。只是發來的好幾分文檔因為格式太大,時舒電腦都卡了好一陣。
百無聊賴等文件傳輸的時候,他朝梁徑看去。
梁徑靠沙發上也在看著電腦。
他左手撐著太陽穴,修長有力的中指和無名指在額前摩挲,拇指估計在掌心內側輕輕轉動戒指,外面的戒圈泛起一點點很淡的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