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他們出了趟海。
一月的海面能看到大規模聚集捕食的鯨魚。
海的對面,雪山連綿。
后來,他們又坐纜車去山上俯瞰整座峽灣。
梁徑的興致始終不高,話也少了很多。雖然他本就話少。
多數時候,他只是坐在一邊看海,要不就是插兜站在山頂,眺望橋對面的尖頂教堂和遙遠的海平面。
時舒挨到他身邊,也不說話,抬頭眼巴巴瞧他。
梁徑不看他,手也不從口袋里伸出來去握時舒的手,好像攥著什麼似的。
時舒知道他有些失落,就去掰梁徑腦袋,然后兩手捧住他、湊上去親他冷冰冰的嘴唇。
最后,在梁徑終于彎了一彎的唇角用力親了一口。
見狀,聞京等人表示:對不起,先走一步。
夜色降臨的時候,天空飄起細碎的雪花。
天氣預報顯示,午夜將會有大規模降雪和大風。
一時間,坐纜車回去的游客陡然增多。
大家都擠著最近的一班上,不然還要等半小時。
梁徑看了眼天氣預報,說不急,他們可以等下一班,來得及。
時舒就和他在餐廳繼續坐了會,手機上給方安虞他們報平安。
只是風雪好像到達得比預報的時間還要早。
等他們來到乘坐纜車的地方,已經有好多游客焦急等待著了。
梁徑把時舒摟在身前,兩個人站在隊伍最末,安安靜靜地等待幾分鐘之后的纜車。
山頂風實在大,時舒小聲說腦袋要吹掉了。梁徑就笑著把人轉了個身,讓他整個埋進自己懷里,然后一手環住時舒腦袋,隔著帽子摁著他后腦勺。
梁徑說,這下不會掉了吧。
時舒就笑個不停。
只是纜車并沒有按照預定的時間達到。
山頂的工作人員和他們說,山腳風雪更大,安全首要,需要一定時間,讓大家再等等。
又說,這不是天氣預報報道的那場暴雪,應該只是一場小范圍、短時間的氣流涌動。
大家瞬間定心。
果不其然,沒一會,風雪稍定。
當空中還漂浮著絨絨雪花的時候,極光忽然閃現。
跳躍波動的霓虹綠光很快讓人群爆發出一陣歡呼。
時舒也很興奮,打開相機準備錄一段山頂的極光視頻。
星星點點、未落盡的雪里,眼前的銀裝素裹和遠處的燈火輝煌,被頭頂絢爛的極光勾連在一起。
梁徑扭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和幾個趕時間的游客交談的工作人員,想了想,對時舒說,他過去再問問山腳的情況,山腳如果風太大,就提前和聞京說,拜托他開車來接一趟。
時舒笑著點頭,鏡頭跟在梁徑身后,跟他一起朝前走去。
和時舒一樣驚喜地錄視頻的還有好多人。
大家聚在一起調整角度,場面一時有些熱鬧。
很快,半山腰雪霧破開,下一班纜車徐徐到達。
時舒扭頭就去找梁徑。
但是他沒有看到梁徑。
原本工作人員站的地方,此刻也是空無一人。
大家都收起手上的視頻設備,爭先恐后地朝纜車走去、排隊。
腦子里有一秒的空白。
僅僅是一秒。
時舒呆呆站在原地,望著那處空蕩蕩的地方。
身旁有人急匆匆路過,不小心撞了他一下,相機沒拿緊,“噗”的一聲掉進雪堆。
雪堆松軟,相機摔不壞。
“啊......對不起。”陌生人匆忙道歉,幫他撿起相機、塞到他手里,然后又匆忙離去。
時舒重新握著相機,感覺到手心的冰涼。
下一秒。
視線邊緣出現一個正把書包往背上背的人影。
梁徑朝時舒笑了下,很快走了過來,對他說:“休息站里有熱水,我去接了點熱水。待會路上喝點。”
見時舒傻愣愣地直盯著他瞧,梁徑笑著屈指碰了碰他臉頰:“怎麼了?我們去排隊吧。”
他的指間還殘留熱水的溫度。
時舒點點頭,伸手緊緊握住梁徑的手,不作聲,把相機囫圇塞進背著的書包里。
纜車上,梁徑發現時舒安靜得有些異常。
時舒只說困,說完就緊緊往梁徑肩窩挨,好像真的很困的樣子。
梁徑想了想,還是聯系了聞京,讓他一會來山腳的車站接他們。
到了山腳,果然風雪奇大。
有一陣,風吹得大家都睜不開眼。
聞京說路上不好開,讓他們找個地方先避避。
梁徑就摟著時舒往附近的公交站臺走。
很快,他們找到一個背風的站臺,這里雪也不是很大,兩個人就緊挨著坐了下來。
地勢比起之前纜車落腳的地方似乎高了些。
遠遠能看到港灣的暖黃色燈火。
山頂的極光已經被一層又一層的風雪掩蓋,不可能再看見。
視野盡頭,教堂的輪廓隱約可見。
好像忽然之間,天地只剩他們兩人。
先前因為那麼一秒的心慌而情緒低落,這會,時舒是真的有點困了。
他抬起頭注視梁徑。
梁徑似乎在看教堂。
漆黑的夜色襯得他眉眼愈加深邃專注。
梁徑環抱著他,而另一只手始終放在口袋里。
時舒看了會,湊上前去親他的面頰,梁徑感受到,笑了下,時舒也跟著笑了下。然后,他低下頭閉上眼睛,準備打個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