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鍵這個稱呼,在梁徑心底,經過兩個多月的發酵,早已有了實質意義——就差一個程序證明了。
梁徑把手伸進被窩摸人,語氣誠懇:“對不起。”
時舒被他握住手腕。
梁徑沒敢亂來,他握著時舒手腕搖了搖:“老婆?”
時舒莫名覺得,今天這個稱呼,出現的頻率有點高......
被窩里的他冷靜下來覺得今晚雖然梁徑做得過分了,但其實犯不著吵架。畢竟梁徑認錯的態度還是很認真的。
他能感覺到梁徑道歉聲音里的緊張。
這個感覺很熟悉,太熟悉了,從小到大,每次梁徑緊張他,語調都會與平常不同。
“干嘛。”
梁徑卻沒立即說什麼,握著時舒手腕的手也沒放開。
過了會,時舒從被窩里探頭。
梁徑看著他,對他說:“沒事。你應我就好了。”
時舒覺得好玩:“你叫‘老婆’有癮啊?”
梁徑點點頭:“嗯。”
他臉上保持著那種突然被否認時嚇到的嚴肅神情。
時舒瞧著瞧著,樂了,笑了好一會。
晚上鬧的別扭,如果不是“罪大惡極”型,第二天起來準忘光——湊在一起刷牙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對方,根本沒人會想起昨晚誰惹誰不開心了。
不過梁徑是有點心思在身上的,他觀察了兩遍,確認時舒真的忘記了“羽絨服事件”才放下心。
只是在最后一遍清點行李的時候,時舒腦子里好像抓住了什麼、又好像沒有——他指著那一大疊證明文件,問正和聞京溝通接機時間的梁徑:“證件是不是帶得有點多?我看有些還是原件......”
“原件要不還是別帶過去了,或者現在復印一下?”
梁徑注視他,說:“老婆,以防萬一。”
時舒:“好吧......”
第148章
聞京說得沒錯。
赫爾辛基確實凍死人。
兩天前的那場雪積了厚厚一層, 他們到的時候,走路上還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響。
時間顯示下午四點零五分日落。
三點多,天邊已經浮起青灰的云霧。云霧沿著風的方向緩慢移動, 好像一幀一幀的定格畫。暮色沉得極快, 白日有種轉瞬即逝的匆忙感。
冬季來到北歐的第一印象,首先就會覺得好日不等人、時光要趁早。
一周前的圣誕余溫尚在。市政廳和教堂靜靜矗立在熱鬧的圣誕集市背后。光影變幻的幾個角度, 花崗巖的質感在寒冷的空氣里異常明晰, 好像被勾勒了一層冰紋。
匆匆逛了一會,五個人就去學校附近的餐廳取暖。
路上張嘴牙齒都打顫,到了餐廳,五個人說話沒一刻停的。
“冷盤就別點了......三文魚......土豆......我好想吃我媽燉的蘿卜湯......”
方安虞又冷又餓,他飛機晚點,落地擱了行李就來和他們匯合, 這會有氣無力, 感覺快餓死了。
原曦笑道:“要不這個魚肉餡餅吧。好像還蠻有名的。”
時舒坐過去, 聽方安虞原曦討論。他把手從梁徑口袋抽出來,然后緊緊捂住自己凍得冰冰涼的面頰。
梁徑和聞京最后進來, 開始談明天開車的路線。
過了會, 梁徑站到時舒身后, 兩只手繞過去包住時舒捂臉上的手,一起幫他捂著。
“......路況都差不多,除了雪, 還是雪。羅瓦涅米到伊納里那段可能差點——就是你群里說的暴雪。”聞京彎腰湊方安虞手邊的菜單看,手指點了點:“我吃這個漢堡吧。
怎麼全都三文魚——這什麼?鹿肉嗎?誰翻譯下?”
原曦:“對。下面是熊肉......鹿心——鹿肉還有腌的, 吃嗎?”
聞京后仰了下, 移開目光:“......No。你讓圣誕老人怎麼想。一點都不Polite。”
原曦:“......”
時舒方安虞靠上椅背, 哈哈大笑。
聞京繼續和梁徑說:“反正到時候看著開。實在不行緩兩天。羅瓦涅米的活動還是挺多的, 圣誕老人不就在那。”
他提前來了兩天,車子算是摸熟了。
“回去你和時舒也開開那輛車。咱們換著開。明天早上出發前我再把后視鏡處理下——不過明天應該不會下雪。”
梁徑點頭,聞京做事還是很周全的,“沒問題。”
聞京說完,又看了眼小情侶緊疊在一起的手,嘖聲:“我看你倆別吃了。”
時舒還在猶豫吃什麼,他也覺得這里沒什麼好吃的,但也實在不想嘗試鹿心熊肉,正和方安虞一起低著頭糾結。
聞言,他頭也不抬,以為聞京在說他和方安虞,便照著聞京的話回:“啊?為什麼?我也餓了啊。”
凍得怕是腦子都壞了,梁徑笑:“別理他。”
口味實在不合。后來五個人又去了隔壁的西班牙餐廳,吃了頓實打實的海鮮飯才算滿足。
天黑得早,前面吧臺已經有喝得酩酊的當地人。
極寒極北又臨近極晝和極夜——這里給人的感覺粗獷又冷冽,但餐廳小木屋里圍攏在一起,待久了,也十分熱鬧。
原曦坐一旁給呂嘉言打視頻。
和他們這邊輕松舒適的氛圍比起來,呂嘉言那里就有些正襟危坐。正巧中午的會議剛結束,呂嘉言偷偷給她直播大佬進出會議室的場景。有幾位就是往年的諾貝爾化學家得主。
兩個人對著鏡頭偷笑,有點小學生追星的感覺。
方安虞和時舒都點了一杯這里獨有的杜松子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