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定的極光之旅是在圣誕節后一周。
五人組先在赫爾辛基集合, 一起慶祝跨年,然后一路自駕, 途徑瑞典, 最后進入挪威尋找極光。
“你那邊圣誕氛圍更好吧?”聞京酸溜溜:“急啥?我都急紅眼了我也沒說什麼......”
方安虞:“......”
時舒笑:“真想過來就過來吧。”
聞京不滿:“這樣不就落我一個?”
時舒:“你也可以過來啊!”
聞京不說話了。
他的假最難請。年底賽事又多。就這個跨年的長假, 還是提前大半年和教練要死要活、拼死拼活求來的。
原曦笑著說:“確定了盡早和我說。”
“最近為了搶邀請,我同學都瘋了。走路上就差把‘已邀’貼腦門。不過應該還是有可以帶的同學,或者臨時不去的......到時候我多問問。”
“啊......”
方安虞支吾起來。
他從小這樣, 遇到比較想做的事,往往一邊興奮一邊糾結。非得有人在旁給他信誓旦旦地承諾, 要不干脆把刀架他脖子——逼著他腦海里的興奮小人干掉糾結小人, 要不就是糾結小人殺掉興奮小人。
時舒:“就是。你想清楚。原曦好忙的。”
“也沒很忙——最忙的一陣已經過去了。就怕遲了找不到人邀請。”原曦安慰道。
上月月底, 她的論文成功過審, 差不多明年第一季度見刊。這陣子,就呂嘉言比較忙,一頭忙著學科大會,一頭忙著碩士申請。聽原曦說,今年競爭還蠻激烈的,如果最后申請不上滿意的學校,呂嘉言就打算先工作幾年,也當積累一線經驗。
視頻那頭,猶豫半晌,方安虞垂眼不看他們:“算了,我還是再等一周吧。”
其余人:“......”
時舒沒好氣:“再改主意,我飛過去揍你!”
聞言,方安虞笑嘻嘻:“正好。快來。我倆一起過圣誕!”
時舒一聽,眼睛頓時亮了,未等他說什麼,畫外音里、他電腦對面,梁徑淡淡道:“想都別想。”又對時舒煞有介事地說:“真要想揍,我雇人去揍。”
方安虞:“............”
時舒梗住,起身越過視頻瞪他:“有病吧你。”
聞京和原曦笑出聲。
“那邊有一起過圣誕的朋友嗎?”時舒坐回去繼續問方安虞。
方安虞想了想:“有......吧。”
“——吧?”聞京嘚瑟:“沒有就直說嘛。畢竟‘我’——們無人替代。”
語氣也確實很驕傲。
當然更大的原因只有他自己明白——梁徑的證婚人安排給了他從小到大都沒有過的自信。以至于這些日子和原曦方安虞講話都帶著點飄。
方安虞面無表情:“......”
朋友肯定有。
上課的同學、住一層樓的舍友......只是方安虞從小被董蕓女士教育“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于是,有也是點到即止的關系,聊不了多深。
原曦朝聞京翻了個白眼,想起方安虞之前發群里零零碎碎的日常,還有讓他們提意見的簡歷,岔開話題:“我看你在找實習?有結果了嗎?”
方安虞點頭:“還沒......最近在幫我導師打雜,做點翻譯采編什麼的。這邊的主流媒體蠻難搞的......我導師建議我申請國際組織的新聞崗——”
原曦:“什麼組織?”
“兒童基金會。”
“你是要跟著他們去采訪?”
視頻里,聞京拿起手機點了點。
很明顯,他對原曦和方安虞接下去的話題不是很感興趣,但沒岔開他們的聊天。他有一搭沒一搭聽著,偶爾還能插一句——語氣照樣十分飄。
這是原曦來英國后五人組最長的一次閑聊。
之前不是聞京有訓練,理不好時間,不是中途臨時有事中斷,就是方安虞那邊時差湊不準。
原本是要聊聊跨年的極光之旅怎麼安排:租車、住宿,還有沿途的一些觀光行程——只是圣誕近在眼前,氛圍使然,原曦也是第一次參加自己學院久負盛名的晚宴,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過了會,話題還在方安虞的實習上打轉。
時舒撐著下巴低頭看了看備忘錄里列的十幾條旅行事宜,想了下,朝不遠處置物柜頂端一直默默進行人類行為大賞的無聊小貓咪招了招手。
第一次,小乖當沒看見。藍色貓眼十分刻意地移向玄關。
時舒:“......”
毛茸茸的雪白尾巴垂下來左右劃了劃,優雅又懶散。它是有點犯懶,不想動,投給時舒的余光也有種“有何貴干”的驕矜勁。
“小乖!”手都快招斷了,時舒忍不住叫它。
坐對面的梁徑輕聲笑了下,沒抬眼。
小乖這才慢騰騰聳起上半身,先仰仰頭活動了下脖頸,然前爪往前挪出,后臀高高翹起——知道的以為它在為自己的落地起勢活動筋骨,不知道的還以為它在準備什麼聲勢浩大的出擊。
時舒:“......”
“快點!”要不是麻煩,他都想搬椅子過去捉了。
小乖借著沙發靈巧躥落,腳步輕盈,悠悠踱步,近前,低下頭用腦袋一邊一下蹭了兩下時舒腳脖子。
時舒彎腰把它撈起來,抱電腦前摁住小白腦袋,食指輕輕點著它軟絨絨的腦殼叮囑:“有情況立即匯報。”
梁徑:“......”
安排好小貓咪站崗,時舒把自己椅子往對面梁徑身旁挪,和他一起看梁老爺子的視頻會議記錄。
接收到時舒腦電波的小乖盯著屏幕,藍色瞳仁聚焦,湊近嗅了嗅,不是很感興趣,但畫面里三個人都是它從小熟悉的,于是便也不動了,只在原曦聞京或者方安虞嘴巴動起來的時候,拿爪子拍兩下,讓他們安靜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