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老爺子一直在英國。吳爺當晚就被叫了過來, 帶了跟在梁老爺子身邊、慣用的家庭醫生。
時舒被這陣仗嚇到了。
他燒得暈乎乎, 有點哭笑不得:“就是換季......”
梁徑站床邊,面色陰沉。沒理他。
時舒就去扯他褲邊:“哎——”
梁徑低頭瞪他。
時舒笑嘻嘻。一雙眼濕漉漉的,眼睫都熱潮了。
吳爺瞧他還能嬉皮笑臉地同梁徑說話,心下嘆息,到底是從小一起長大的。眼前的梁徑,說兇神惡煞有點過,但確實有些令人畏懼。
這大半年下來,梁徑已經把梁老爺子的架勢學了個十成十,誰還敢在梁徑面前沒正行。
檢查完確實是應季的身體反應。多注意保暖就好了,還有就是別太勞累。
梁徑這才稍稍放心。
吃了藥,把醫生和吳爺送走后,時舒和梁徑說:“那你明天幫原曦去圖書館交材料。別說我感冒了。就說萊維臨時有事找我。”
說話的時候,他直挺挺躺床上一動不敢動。軟乎乎的被沿分毫不差地就覆在鼻子底下——因為梁徑告誡他,送人回來,要是看到被子往下挪開一毫米,要他好看。
他鼻子不通氣,如果被梁徑往死里親,真的會沒命的。
更重要的是,萬一又傳染怎麼辦。
梁徑站一旁仔細看藥物說明,聞言依舊不理他。
“你現在是不把我的話當話了是吧?”時舒板起臉。
只是他的聲音全埋在被子里,聽起來跟小貓發嗲似的。
梁徑冷眼瞥他:“還有心思關心別人。”
他記得醫生說的不要太勞累,恨不得把他腦袋摘了和小乖的沒頭沒腦換一下。
時舒閉上眼睛:“答應我一下嘛。”
這回是真的撒嬌。
梁徑嘆氣:“好。”
外面好像又在下雨。
氣溫降下,明天應該會出霧。
等梁徑處理完自己的事,洗好澡上床準備抱人睡覺的時候,時舒已經睡完一輪。他迷迷糊糊睜開眼,以為天亮了,舔了舔嘴唇對正低著頭仔細瞧他的梁徑說:“早上好......”
停頓幾秒,梁徑直接笑出聲。
越想越好笑,最后,梁徑往旁一躺,望著天花板,笑了足足一分多鐘。
時舒不明所以,見他笑得開懷,也嘿嘿笑了兩聲。
但他還生著病,很快,困意再次襲來。時舒打了個哈欠,沉入夢鄉前,閉著眼睛提醒梁徑:“原曦圖書館啊,別忘了......”
這次降溫降得詭異又反復,中間還升溫了,時舒的感冒拖拖拉拉了差不多兩周才徹底好。
梁徑心情受影響,在家里話有點少。當然,他在外面話就更少了。就連梁老爺子都關心起時舒的感冒。而一貫窩里橫的小乖,幾次路過梁徑腳邊都不去踩他腳面了,小貓咪直接選擇繞道,眼不見為凈。
十月中,延了許久的網球計劃正式提上日程。
原曦隱約知道時舒的感冒大概因為什麼,她有些歉疚,囑咐梁徑來他們公寓玩的時候什麼都別帶,她和呂嘉言會做一桌好吃的。
時舒想了想,笑著說:“那帶小乖去吧。它好久沒見原曦了。”
只是小乖平常不愛出門,好像有什麼社交恐懼癥。但時舒知道不是,況且,他還想試試新買的寵物背包。
原曦租的公寓距離他們住的地方不是很遠。開車過去二十分鐘左右。
那天原定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到,誰知為了讓小乖乖乖進包,時舒硬生生哄了半個多小時。最后毫無意外遲到一小時。
可能小乖知道這次出行需要見一位從未見過的陌生人。而讓它紆尊降貴地在陌生人面前露臉,實在有失身份。
其實,就算每周去一次學校的大草坪進行適當的寵物社交,它都自帶生畜勿進的高貴氣質。
用梁徑的話說,畢竟,小乖是整個大不列顛、唯一一只、毛色純正的——
安溪土貓。
時舒苦口婆心,就差把自己腦袋塞包里告訴小乖,它尊貴的視野不會受到任何阻礙,而它尊貴的身軀同樣也不會完全暴露。既保持了神秘性,也能讓它睥睨萬物。
期間,梁徑袖手旁觀,十分悠閑地煮了杯咖啡、拉了個花。
他過去機械方面的愛好有了新的發展對象。新入手的這款咖啡機完全滿足了他的喜好。
通體銀黑交錯的流暢機型,儀表盤樣式的精致顯示屏和壓力表,還有觸感細膩、調度精確的旋鈕、握桿。
時舒第一次路過看他低著頭聚精會神擺弄這款咖啡機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臉莫名其妙就紅了。
梁徑還以為他又不舒服。
“.......你知道這個叫什麼嗎?太空艙。別說貓了,一般人都坐不了。你知道誰可以坐嗎?就你!還有就是我們這的宇航員——”
“嗤。”
身后傳來一聲輕笑。
時舒扭頭。
只見梁徑背朝他微彎著腰注視眼前锃亮的咖啡機。咖啡的香氣濃郁撲鼻。
從背影看,他單手撐著中島臺,另一只手有力握住蒸汽桿。
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身在實驗室。
“你笑我。”時舒板下臉。
梁徑依舊背朝他,果斷且立即:“沒有。”
時舒:“......”
小乖端坐貓爬架最頂端,悠悠擺著尾巴,腦袋高昂,居高臨下審判:“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