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雪語氣稍頓,腦海浮現昨天在醫院看到的梁徑。他蹲在時舒身旁,勾緊時舒的手指,眼神幽深而迫人。
“他的性格,是因為他在乎的事情太少了。許多人在乎的,在他眼里,大概一文不值。”
“他的從容自始至終只來自一個人。”
說完,丁雪看向舒茗。
“所以,你不要把我的意見想的太重要。我只是梁徑的母親。而已。”
這個時候,丁雪確實是這麼認為的。
只是當時間又過去幾年,她猛然發現,梁徑是真的不是很在意她這個母親的看法的時候,她十分生氣——她甚至氣得動手打了梁徑——這是從來都沒有過的。
那個時候,她暴怒至極,像頭母獅子,以至于差點把剛清醒過來的梁坤嚇得又暈過去。
“可是......”
舒茗急急道:“時舒很在乎你——”
“我知道。”
“我還在想,前幾次我去英國,這孩子怎麼總慌慌張張的......”丁雪笑了下,神色無奈。
“舒茗,時舒也算在我眼皮子底下長大。”
頓了頓,丁雪看著舒茗焦急的面容,說:“我也疼他的。”
說完,舒茗卸下肩膀的緊繃。
她仔細觀察了會丁雪臉上的表情,許久之后才說:“謝謝......”
“謝謝你。丁雪。”
時間已經不早。
兩位母親趕到餐廳的時候,梁徑正和時舒坐在位置上。
是一個半開放式包間。
快到門口的時候,丁雪注意到什麼,一把拉住急匆匆的舒茗,指了指她的眼睛。
車上情緒不穩,眼妝有些潮濕。
舒茗趕緊后退兩步,拿出包里的化妝品補妝。
忽然,里面傳來時舒的聲音。他背朝掩映的綠植,正趴在餐桌上百無聊賴地翻菜單。
“......我媽一直沒回消息。應該快到了吧,要不我們先點了?”
梁徑:“再等等吧。這邊上菜還是很快的。到了再點也來得及。”
“哦。”
過了幾秒,似乎有些忍不住了,時舒壓低聲音:“你能不能不要握著了?待會阿姨來了看到怎麼辦?”說著,他有點不放心地扭頭朝身后瞧了瞧,只是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叢茂密高聳的綠植。
舒茗憋著笑,拉著同樣面露笑意的丁雪往一旁躲了躲。
梁徑握著時舒的手,正擰著眉頭、低頭仔仔細細、翻來覆去瞧著。
他說:“我給你看手相怎麼了?”
時舒:“............”
一步之遙的綠植后,兩位母親:“......”
下秒,時舒無語至極:“你是不是有病啊。”
在兩位母親聽來,時舒這句就是在罵人。
舒茗立馬朝丁雪歉意一瞥。
丁雪擺擺手,用表情承認自己兒子確實有點莫名其妙。
梁徑被罵習慣了——畢竟時舒床上也這麼罵他。
他不是很在意道:“聞叔說這個還蠻準的——我跟你說,你別和我媽說。”
丁雪一臉“我說什麼”,朝舒茗看去。
“今天聞叔和我說,他前陣子請人偷偷看了我爸手相,說我爸生命線挺頑強的。所以我請教了下,打算也看看你的。”
丁雪:“............”
舒茗憋不住了,朝丁雪耳邊用氣音說話:“你說,這事,周愛玲知道嗎?”
丁雪笑得捂嘴。
時舒面無表情,語調空白:“那看出什麼了嗎?”
梁徑停頓幾秒,語氣躊躇:“比較復雜。”
時舒:“......”
舒茗:“......”
“但你的愛情線和我一樣長——換個思路,就是我活多久,你活多久。”
時舒已經無語到說不出話。
半晌,他沒好氣:“那我能跟著你活多久。”
梁徑握著他的手,抬頭欣然一笑:“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就是百年好——啊——合!”
“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時舒站起來,空著的手拿起一份菜單就朝梁徑頭上拍。
“松開。”
“趕緊......”時舒咬牙。
“還想來幾下嗎?哎——唔——”
梁徑不懷好意地笑,突然起身,猛地朝時舒壓下。
見狀,舒茗和丁雪尷尬對視,后退兩步轉身,心照不宣地選擇先出去喝一杯......
兩位母親悄悄離開。
梁徑瞥了眼綠植下一閃而過的高跟,低頭,伸指捏了捏時舒通紅的面頰,笑著對死命推他的時舒說:“再打我?親死你。”
第142章
九月份的時候, 原曦和她男朋友來英國交換。
時舒梁徑請他倆吃了頓飯,又計劃下個周末帶幾瓶酒去他們新租的公寓玩。
公寓就在學校附近,緊鄰D市最大的網球場。天氣好的話, 下午還可以約場網球。
只是D市氣候變幻莫測, 入秋一陣忽晴忽雨。原曦到的第五天就感冒了。接著,呂嘉言被感染, 直接重感冒。
這下, 網球計劃只能往后延。
開學事務本就繁雜,原曦和呂嘉言又是交換生。雖然入學程序國內已經辦好一部分,但到了這里,剛開始的兩個人還是沒頭蒼蠅一樣。還有一個原因是學校上學期新換了選課系統,交換生的課程需要提交一些額外材料。于是,時舒沒課的時候, 就幫著他們一起整材料。
結果, 他也感冒了。重感冒, 當晚就高燒起來。
梁徑如臨大敵。
這些年,不夸張地說, 時舒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感冒雖有, 但次數實在不多,重感冒更是一次沒有,被養得雖說不上舒茗口中的“白白胖胖”, 但總歸是健健康康的。
他小時候免疫力差,隔三差五感冒發燒掛水, 每次都像要去半條命, 給梁徑幼小的心靈留下了一定程度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