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敲車窗, 就看到抬起頭倉促抹臉、眼角有淚痕的聞京。
后來, 兩個人走去附近酒吧喝酒, 聞京沒說什麼,只說自己很蠢。方安虞靜靜聽著,慢慢明白過來,陪著喝了點,然后在聞京斷斷續續的話語里,一點點拼湊出十八歲的那個暑假、發生在另一個發小心底、后知后覺的心動。
有點感慨,也有想要安慰的想法,但最后他也只是作為一個傾聽者,很安靜地聽聞京說話。
之后,兩個人時常約著喝酒。
暮色還未全盡,天際一線斑斕又絢麗。
江州夏季干燥,風的氣息就很淡。
時舒扭頭注視和原曦一道等綠燈的聞京。
車輛還是很密集的,正值下班的時間點,往前往后都是川流不息的尾燈。
常年從事高強度體育競技,聞京的身材是他們幾個里最高大的,肩寬體長,十分挺拔。最近不知怎麼頭發剃得越來越短,整個人瞧著灑脫不少。現下穿了一身休閑運動服,低頭朝原曦笑的時候,幾個瞬間好像回到小時候,瞧著有些憨,鄰家小朋友一樣親切又陽光。他這趟去安溪估計是去看他的小姑。聽說他小姑最近身體不大好。
原曦剛從嚴肅專業的會議場下來,一身職業裝,遠遠立著,很是精致。
“梁徑呢?”
原曦坐下,彎腰去揉自己的腳踝,“站得累死我了......”
時舒:“和聞叔去處理一些事了。要晚點來。”
中午和丁雪一起吃了飯。吃完梁徑就被聞康叫走。這次回來,梁老爺子給了任務,梁坤名下諸多事項的決策權需要盡快轉移,尤其是那些迫在眉睫的安溪項目。
只是眼下轉移到梁徑名下還尚早,于是梁老爺子全部接過。此趟回國,就是讓梁徑處理這些事。接下來幾天,他還要跟著聞康同好幾家銀行打交道,中間過手文件多、關系錯綜復雜,梁徑是務必需要時刻參與的。
臨走和丁雪說起,丁雪都有些擔心他身體。這個家業到底有多大,她心底是有數的。之前她不同意梁坤從學校離職,也有一部分這個原因。現在雖然梁老爺子頂著,但梁徑受到的壓力肯定不會少。
見丁雪面容憂愁,梁徑笑著打趣:“爺爺疼我,聞叔也關照,媽,放心吧。”
“你爺爺年紀大了,你要聽他的話。”丁雪越想越覺得左右為難,想到梁坤,又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爸在,就不會這麼難了......”
梁徑和時舒對視一眼,時舒朝丁雪靠了靠,忽然想起什麼的語氣,笑著對丁雪說:“梁徑說有次他和梁叔抱怨工作忙,梁叔說,以后會更忙。”
很簡單的一句插科打諢,丁雪立馬就能想象出梁坤的語氣,也是他會說的話,當即笑了下。
她看著時舒,眼神溫和,沒再說什麼。
臨走,梁徑起身,他的手從時舒椅背上移開,掌心似有若無地、觸碰著時舒肩背。
丁雪看著,沒什麼表情,和醫院那會一樣,神色平靜。
她的兒子,她最了解。看上去和風細雨,實則霸道又獨斷。兩個人從小到大的關系,如果要細究,丁雪覺得,邁出第一步的,肯定是梁徑。
——想都不用想。
......
酒瓶打開發出清脆聲響。
空氣里頓時充盈麥芽和酵母的甜香。
方安虞把手邊一瓶開了的啤酒遞去,原曦接過喝了一口:“是不是等很久了?”
時舒:“沒多久。”他笑瞇瞇看著原曦,想八卦,但礙于聞京在場,掙扎許久,還是沒直接問。
一旁,聞京自己開了瓶,正邊喝邊打量這家他們以前經常來的燒烤店,“老板娘呢?”
他還記得十八歲的時候,老板娘揶揄他下次來吃燒烤,得帶著卷子來。
方安虞:“不清楚,現在好像她兒子在管,也不常來店里......”
聞京點點頭,移回視線。
和他們一起坐在外面吃飯聊天的人不多。這個點,天邊還能看到淡紫的晚霞。
南棠街口,迎尚照例開著,但只開了一半的店面。一個伙計坐柜臺里玩手機。
方安虞說他爸媽回安溪了。最近天太熱,安溪房子老舊,想著翻修下,住得也舒服。只是他姥爺脾氣古怪,他爸媽回去說了三回,回回都被老人家拒絕。這次回去是想干脆把老人家接來江州住。
時舒心想,這可是大工程。方安虞姥爺是個整天只知道拉著人下棋的嚴肅老頭,要是搬回江州,沒人和他下棋,那得有的鬧。
三言兩語,扯了些有的沒的。
雖然大家好久沒見,但彼此知根知底,說起來話還是很多的。
聊到接下來的打算,原曦笑著和時舒說九月英國再見,時舒“趁機”問她男朋友情況。
原曦一眼看穿:“你是不是忍很久了?”
時舒急了:“我沒見過啊!不像他倆,都一起吃過飯了!”
方安虞和聞京對視一眼,無語又好笑。
“待會他過來接我回學校。正好見見......”原曦看了眼手機,嘆氣:“最近挺忙的,我倆合作了篇論文,他在整理實驗數據,等去了英國,這些弄起來就比較麻煩......”
方安虞抓到關鍵,皺了下眉:“你倆合作?誰一作啊?”
原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