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感知到時舒的情緒,梁徑不說話了。他抱緊時舒,過了會,有些重地親了親時舒額角,掌心貼著時舒背,很久沒離開。
這一天還是很奔波的。
起了大早和萊維他們去廣場布置展臺,整個白天都在和粉絲碰面、和媒體打交道——中間又和梁徑偷偷摸摸開小差。晚上參加了重量級的現場頒獎,結束后又和狂熱的粉絲狂歡一個多小時,香檳雨濃郁的香甜味道很快彌漫在車內。
回酒店路上,時舒毫不意外睡著了。
剛才親的時候就知道他喝了酒,喝的還很雜,不知道混了幾種。梁徑放緩車速,等待紅燈的間隙,看了時舒好幾眼。
早上見面就知道他這陣狀態估計好不到哪去——雖然晚上興奮許多,但有時正經瞧人的眼神都恍惚的,仔細觀察就知道他睡眠不足、疲勞過度、腦袋又空空。
梁徑嘆了口氣,輕輕打著方向盤拐過街口。
也許是人就在身邊,加上連日的疲憊,時舒很快陷入深度睡眠。
所以,當他發現自己站在熙熙攘攘的車站時,心底傳來一個恍然的聲音,好像在說,我就知道......
不同于此前無數次在山頂的傷心欲絕、心痛得快要死掉,身處車站的時舒只覺得萬分焦灼。望不到盡頭的買票隊伍、分秒不停的發車倒計時......經過身側的每個人都看不清面目,但統一是灰撲撲的面色。他們周旋在時舒身旁,像個漩渦,迷失他的方向和前進的道路。
時舒知道自己在做夢,也知道這一段應該就是那天從斯諾登尼亞國家公園趕回D市的途中。
有幾分鐘,他感覺自己站在原地,心急如焚,又有幾秒,他內心平靜地注視自己,不是很在意自己最后能不能從這種狀態掙脫出來——那些極端的情緒一瞬間從他身上剝離,他平靜地好像在海面徜徉。
時舒慢慢睜開眼——注視自己幾秒后,他很快醒了過來。
車子不知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梁徑正湊近打量他,神色不是很好,他目光沉沉,語氣也很嚴肅,對著忽然無比平靜睜開眼的時舒說:“你在冒冷汗。”
時舒點頭,笑了下:“做了個噩夢。”
梁徑:“什麼噩夢。”
時舒:“一直在排隊。買不到回去的票。”
梁徑怔住。
過了會,慢慢問他:“買票想去哪里?”
時舒閉了閉眼:“想去找你。”
說完,車內并沒有沉寂太久。梁徑伸手把人抱進懷里。
他已經知道時舒到底怎麼了。
酒店臨河。
午夜河風暖濕,城市的光帶環繞在周圍,勾勒出一條明顯彎曲河道。萊茵河無波無瀾。
深藍色的夜幕低低垂著,墨色云層起起伏伏,好像遠山。
時舒被梁徑抱在懷里,微睜著眼望向落地窗外。滾熱的氣息不斷噴灑在玻璃上,那片遠山很快就煙霧繚繞。弄了一陣,梁徑握住他的下巴轉過來舔他濕淋淋的眼睫和鬢角,然后去親他微張的嘴唇。那里早就破了皮。
親著親著,梁徑忽然很用力地吮住他嘴唇上的傷口。一點點血液被吮出來。又刺又疼。時舒瞇了瞇眼,下秒,就有些戰栗地聳了聳肩膀,沒忍住張嘴輕輕哼出一聲。
梁徑垂下頭閉著眼喘息。他聲音已不似少年,有了成年男性粗重暗啞的性感。
喉結很快地滑動,梁徑口干舌燥。空氣里溢出熱潮過后的混亂味道。時舒出了太多太久的汗,整個人好像水里撈出來似的。
就在時舒快要站不住的時候,梁徑打橫抱起他,朝浴室走去。
水溫微燙。時舒趴在浴缸沿,要睡不睡。梁徑身上還穿著西褲,安頓好時舒后,他就這麼挎著松松垮垮的褲腰,去外間接水。回來的時候,他一邊仰頭大口喝著一瓶冒著冷氣的礦泉水,一邊手里握著一杯冒著一點熱氣的溫水。
時舒喝了一口就不是很想喝了。嫌熱。梁徑好笑。他怕他出大汗又碰涼的感冒,喝完一整瓶冰水,他接著喝了一口溫水,然后蹲在浴缸邊喂時舒。梁徑嘴里溫溫涼涼的,兩個人一邊接吻一邊喝水。
梁徑進浴缸的時候,時舒趴著感覺自己快要睡著。只是梁徑沒讓他好睡。最后濺了一地水,光腳踩著都能踩出水花。時舒被梁徑用浴巾裹住抱到花灑下乖巧站著。他低頭愣愣瞧著一地的汪洋,覺得梁徑今晚大概率是要通宵。
他想的沒錯,但他沒想到梁徑還有心給他做心理疏導。
不知道梁徑從哪里找來的糖球,時舒被他塞了一顆進嘴,檸檬薄荷的味道。他坐床上,把糖嘎嘣咬碎,不是很理解:“干嘛?”梁徑手心還有幾顆,他站在床尾,捻著糖球,笑著看時舒吃糖。
“沒干嘛。”
頓了頓,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對時舒說:“給你補充點體力。”
時舒無語,剛想說什麼,就看梁徑放下糖球,從椅背抽出自己襯衣上沒來得及解下的領帶。
他的右手看上去和以前沒什麼兩樣。該靈活的時候靈活。這會,他把深色領帶一圈圈繞上右手手腕,眼眸低垂,語速很慢地對時舒說:“時間太晚了,出去買繩應該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