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哭到崩潰。
第100章
他們在車上坐了好長時間。
時舒崩潰地哭了會。梁徑很有耐心地給他擦眼淚, 他還伸手拍了拍時舒后背,后來掌心貼著,一點點撫摸, 再后來, 時舒情緒漸漸平緩的時候,他覆在后背的手就不動了。
他抱著他, 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舒坐副駕上, 半邊歪倒在梁徑懷里,不大舒服的姿勢,但他受驚過度,抽噎著發愣。
靜悄悄的。
樹葉子掉在車前窗上,嗶嗶啵啵。
發頂忽然被人觸碰。
梁徑低頭親了親時舒發頂,往后推了下座椅, 將發呆的時舒用力托抱到了自己這邊。
時舒坐在梁徑身上, 垂眼看著梁徑。
他哭得太厲害, 睫毛都粘在一起,眼眶紅得不像話, 嘴唇卻更鮮紅, 此時微微張著, 在梁徑仰頭要親他的時候,又很快地抿起來。
梁徑發出很輕的笑聲。
浮現在他臉上的笑容并沒有打破他眼底的沉靜,一雙略顯陰沉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時舒, 一眨眼、一抽噎、氣息的急緩、抿動的嘴唇......他看著他,半晌又要去親那兩瓣嘴唇。無論什麼時候, 他都沉迷其中。
時舒一下扭頭, 不作聲。梁徑的視線就在他的脖頸和耳側流連。他伸手摸了摸時舒濕漉漉的臉頰, 沒說話。
也許是這麼梗著脖子太累了, 片刻,時舒垂下腦袋,歪頭靠上梁徑肩膀,瞧著窗外。
整座城市燈火輝煌。
綠植掩映間,能看到隔岸高高聳立的摩天大樓,一塊塊精準分割的玻璃好像碎星,入目光彩琉璃的。
時舒閉上眼,腦子里全是他和梁徑在床上的畫面。
在一起那麼久,不是感覺不到梁徑的某些癖好——說“癖好”似乎有些正式,時舒想,可能是興趣。一時興起的那種。很多時候興頭到了,梁徑才會生出些許過分的舉動。而那個時候,他反而沒有前一刻那麼沉迷、難耐,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時舒,瞳仁黑亮,注視時舒的眼神變得無比專注,好像巡視領地的猛獸,又好像站在高高陷阱旁俯視獵物的獵手。時舒有時候受不了哭,有時候害羞得不像話——某一刻,他感覺自己是破碎的、是傾倒的蜂蜜,在梁徑的撫摸與親吻中,一點點黏合起來、一滴不剩地裝進罐子,封存起來。
但今天的梁徑,好像只是想讓他破碎。
“你要把我綁起來嗎?”他望著窗外,對著玻璃說。
窗玻璃上映出梁徑覆在他背上的手,很好看的一只手。寬闊修長、骨節分明,白皙的膚色,無端顯出幾分矜貴又淡漠的氣質。
“嗯。”很簡短的一聲。
時舒惡狠狠地瞪著玻璃上那只手,眼睛紅通通。
過了會,他說:“還要捂住我的嘴巴。”
時舒坐直,朝后座那卷黑色膠帶看去。幾秒收回視線,對著梁徑重復:“你要用它粘住我的嘴巴。”
梁徑抬頭注視時舒。
說這話的時候,粉潤柔軟的嘴唇觸碰又分開。因為生氣,一張一合都很用力,雪白的牙齒和粉紅的舌尖忽隱忽現。
梁徑再次仰頭去親時舒。
“唔......”
第三回 ,想扭頭避開的時舒直接被握住后頸。梁徑含住他的嘴唇,很溫柔地吮住、輕咬,反復品嘗,仔細舔舐。時舒不想張開嘴,梁徑就用另一只手扣緊他的下巴。
他不得不張開嘴。無處可逃的舌尖被更用力地叼住、含吮,又濕又熱。
他親吻他,看上去柔情四溢,實則不由分說。
時舒氣得想推他,但空間有限、姿勢限制,他甚至不能從梁徑身上挪動分毫。
不知道被親了多久,梁徑放開時舒的時候,時舒眼眶又潮了。
“我不喜歡你這樣......”時舒抬起手背擦了擦眼睛。眼眶含住的一點淚水抹到手背上。梁徑握住他的手,拇指在時舒手背輕輕摩挲。他看上去有些沉默,但在時舒想要把手抽回來的時候,他沒放開。
時舒垂眼瞧他。
先前一輪崩潰大哭是因為始料未及的恐懼和委屈。眼下,時舒回過神,只覺得生氣。他想起十八歲那年暑假在安溪梁家老宅的三樓、在那間恒溫的屋子里,梁徑也是這樣,冷硬強勢,不容許他拒絕分毫。
時舒覺得這次下場會更慘一點。他是真的害怕。
“我不會傷害你。”梁徑低聲:“但是要給你一點教訓。”
做錯事就得受懲罰——以往太多次的“時舒吃一塹,梁徑長一智”,梁徑想,不能再這樣了,他根本受不了。再來一次,他會發瘋的。
車里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我抓不住你。時舒。”梁徑凝視時舒眼睛,語氣還是很淡。
時舒就不說話了。
他說抓不住他,其實還有一層更深的意思。時舒是明白的。
“可是那個真的很痛。”過了過,時舒又去看后座的黑色膠帶,很快地說。
“那就不用了。”
時舒很快地點了兩下頭。
“用那個你就不能親我了......”下秒,他又輕聲補充。
梁徑笑起來:“嗯。”
忽然,時舒垂頭湊近,“你是不是生氣得都不想親我了......”
淚水讓他的眼眸分外明澈,一雙黑色瞳仁被澆灌得熠熠生輝。
梁徑真的不知道這個時候的時舒是在鬧自己,還是腦子不大清楚——但是湊近逼視他的時舒太好看了,弧度可愛的眼睫、微微泛紅的雙頰,晶瑩飽滿、花瓣一樣的嘴唇......梁徑和他對視,目光在他的面容上一點點逡巡,好一會才回答他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