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行化的視頻問候到了第二周變得黏糊。瘋玩的勁逐漸退去,時舒也開始鄭重其事地思念梁徑。他會盯著視頻那頭的梁徑一眨不眨地瞧,然后用很難過的語氣說:“梁徑,我好想你啊。”
隔著屏幕,剛睡醒的雙眼清澈明亮,十分專注,時舒臉上還帶著側臉壓著睡的紅暈,他凝視著梁徑,好像此刻人已經在他懷里跟他撒嬌。
可是,在把梁徑弄得一愣、慢慢開始“發瘋”的時候,他卻被叫走掛了視頻。梁徑剛起的熱切欲望被黑屏熄滅,他一整晚都會十分沮喪。
這樣磨人的行徑延續到了第三周,那時梁徑看他的眼神就不大對了。
如果人在身邊,他是會吃人的。
除夕夜,梁宅的熱鬧到達一個峰值。
梁家旁支里幾乎所有的親戚都回來給老爺子拜年了。年夜飯吃得隆重又漫長。梁家三代都喝了點酒。老爺子身體原因,喝得最少。剩下的敬酒,大都去了梁坤那。自從梁坤著手籌備安溪項目,梁家但凡聽到點風聲的,這會都上趕著巴結。即使有聞康在一旁幫忙打掩護,梁坤也喝得站不穩了。
梁坤這樣,梁徑也沒好到哪去。雖然喝的都是度數低的果酒、氣泡酒,但下了桌還是腦袋暈。
進了房間,他就撲到床上了。
動靜十分大。
蜷他枕頭上的小乖嚇了一跳,“倏”地竄起,踩著梁徑腦袋就跳下床,估計是被他一身酒氣熏的。
好一會,梁徑昏昏沉沉,腦子里翻來覆去只有一個念頭。
于是,他摸出手機,給出現在屏幕上的第一個人打去視頻。
時舒還沒起床,早上七點多,溫哥華難得下了雨。
前一晚他和舒俊一家去了新年集市,做夢都是綺麗夢幻的五光十色,這會被鬧醒,睡眼惺忪的,整個看上去懵懂又天真。
“梁徑......”時舒打了個哈欠,“新年快樂!”
他嗓子啞啞的,一句祝福說得帶笑,眼角眉梢透著一股濕潤的慵懶感。
“寶寶。”
梁徑嗓子比他更啞,神志比他更不清醒。
時舒察覺他的異常,湊近:“怎麼啦?放煙花了嗎?”
梁徑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注視時舒笑起來:“寶寶過來。”
時舒這才發覺他有點“不正常”,揉了揉眼睛,又仔細去看他。
片刻,時舒嚴肅道:“你喝酒了!”
梁徑點點頭,伸出拇指食指,捏一起,很輕的語氣:“一點點。”
時舒抱著被子坐起來:“我不信。你還認識我嗎?”
梁徑睜大眼:“認識。”
下秒,鄭重其事地叫他:“寶寶。”
時舒從沒見梁徑這樣呆頭呆腦過,他一連截了好幾個屏,一邊笑一邊說:“渴不渴?去喝點水梁徑。”
梁徑搖了搖頭,闃黑瞳仁緊緊鎖住屏幕上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麼。
時舒:“那睡一會?”
梁徑依舊搖頭。
他的視線實在專注,鼻梁高挺,襯得眼神愈加深邃,這會看得時舒忍不住臉紅。
“那你想干嘛?”
時舒笑,沒睡醒忍不住又打了個哈欠,眼睫頓時潮濕,他伸手繼續揉眼睛。
半晌等不到梁徑開口說話,時舒自顧自匯報其今天的行程:“梁徑,今天下雨了......待會我們要一起做年夜飯,舅媽估計已經去集市了......我們昨天就去了,好多人啊......”
梁徑動了下嘴唇,時舒注意到,問他:“你說什麼?”
“想給寶寶舔。”
梁徑語氣十分向往,再次說出口,好像人已經在眼前,他迫不及待要擁抱他,要和他接吻、要和他做好多好多的事。
時舒呆住。
“寶寶坐我臉上好不好?”
梁徑微微一笑。酒精讓他的情緒無限放大,欲望直接呈現在眼神里,他看著時舒,仿佛他已經脫光了、坐了上來。
時舒呆滯。
“想看寶寶......”梁徑瞇了瞇眼,像是想起什麼,笑容愈加柔和。
“梁徑你——”
“尿尿。”梁徑沖他一笑,問他:“好不好?”
空氣仿佛都喝了酒,變得熏熏。
時舒滿臉通紅。他看著梁徑,張了張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視頻那端,梁徑很有耐心地等待時舒的回復,面目居然顯出幾分乖巧。
時舒深吸口氣,他耳朵都紅得滴血了。渾身像是被人扒光了,這會熱得幾乎蒸發。
他沖著屏幕大聲:“梁徑你去死吧!”
屏幕瞬間黑下。
梁徑一愣,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下意識把手機翻過來看了看。
喝多了的他以為時舒跑到手機后面去了。
但是下秒,視頻又打來。
梁徑笑著接起:“寶寶。”
時舒冷靜道:“呸!呸呸呸!”
梁徑:?
時舒大聲:“梁徑你一百歲再去死吧!”
梁徑看著屏幕上惱羞成怒的時舒,腦子里一片空白,只覺得可愛,無比可愛。可愛到他可以親一百遍、一千遍、一萬遍。
他沖著時舒“嘿嘿”笑了兩聲。
第94章
梁徑沒有斷片。
大年初一早上, 他被爆竹聲震醒,睜開眼下一秒,腦海就冒出時舒那張因為害羞到極點而氣急敗壞的面容。
梁徑有些微走神。
倒不是羞恥。他對時舒, 永遠要的比說的多。只不過昨晚確實出格。
表面待人謙和、謹言慎行的家教, 到了時舒面前,通通不見, 開口要多混賬有多混賬。
而這個時候, 在溫暖的被窩里,再回想起,只剩無以復加的想念——人不在身邊,羞恥都被迫切想要的沖動稀釋,像隔夜的雪碧,甜得卻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