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的校隊升旗隊員在雪地里走出兩條斑斑點點的小路。
傍晚的天色和晨起那會差不多。風里還是能看到一點雪的影子,只是天地混沌,光線和顏色都被消弭,呈現出一種近乎迷離的視覺質感。
時舒縮回握著欄桿的手,手心濕噠噠的,他拍拍手,轉頭看梁徑:“你干嘛不說話。”
梁徑:“......”
其實他剛才有點走神,具體想了什麼自己也不知道。腦海里冒出幾只樂高的玩偶小人,還有小時候的時舒從他手里拿走玩偶時的樣子。
手心仿佛還有那一秒觸摸的感覺。
這會回過神,梁徑沒好氣:“說什麼。”
時舒笑,試探:“說你不生氣了。”
梁徑也笑,皮笑肉不笑,重復:“哦。我不生氣了。”
時舒:“......”
這個場面有點令人害怕。
時舒想了想,指責他:“你騙我。”
梁徑不再是小時候任他拿捏的小男生,他眉骨微抬,語氣隨意:“哦。所以呢?”
只是他沒想到,時舒也不是小時候的時舒了。
時舒說:“所以我求求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梁徑:“............”
他雙手合十,站在自己面前,風雪里清澈漂亮的面容乖巧又狡黠,梁徑根本移不開目光。
梁徑沒說話。他注視他,眼神變了變。
時舒往他們身后各自看了看,往前挨近,挨到羽絨服都碰在一起。
他抬起頭對梁徑說:“親親你就不要生氣了。”
梁徑不為所動,十分狡猾,聞言彎了彎唇,對他說:“你打算怎麼親。”
時舒愣了下。
琢磨幾秒,時舒抬頭碰了碰梁徑涼涼的嘴唇。
梁徑氣笑了:“就這?”
只是這里實在有點冷,天色愈暗,風雪愈沉。
總之,不適合親吻。
梁徑伸手握住時舒手,準備回去,碰到時舒冰冰涼的手心,嘴里不耐“嘖”聲,偏頭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時舒唯唯諾諾,更加不敢說話。
第89章
這一趟有點得不償失。
時舒十分郁悶。
越想越不甘心, 時舒叫他:“梁徑。”
他又開始試探性招惹。即使知道梁徑這個時候對他有點生氣、有點不耐、恨不得揍他,時舒還是上前念經似的叫他。他小時候磨人,長大了更磨人。
梁徑快步走著, 鐵面無私的樣子。
“梁徑。”
時舒觀察他一眼, 趕上兩步:“梁徑?”
梁徑覺得自己只有兩個字的名字在他嘴里可能有上百、上千,或者上萬種叫法。
“梁徑......”時舒站住不動。
一下沒扯上, 梁徑扭頭看時舒, 眼神微兇。
時舒依舊笑嘻嘻。
他今天活潑得過分。
可能是下雪了,雪又實在大——確實,中午吃飯的時候還聽老王和英語老師邊下樓邊嘮嗑,說這個雪,往前往后,也是數一數二的。
也可能是他們即將離開這片無比熟悉的土地, 想撒的歡一分一秒都不能落下。而下雪最適合撒歡。
連接實驗樓和教學樓的玻璃棧道在一片雪色暮云里斑駁陸離。室內的人造光線和室外的黯淡天光矯揉在一起, 呈現出奇異的光影效果。
時舒白皙的面頰上, 映出光緩慢游過玻璃,水紋一樣的淺淡光弧。好像炙熱金黃的陽光照射進海底, 途中被湛藍海水一圈又一圈攪勻拌開。
皮膚上是鮮活的人體熱度, 落上一層虛擬無生命的光, 注視梁徑的瞳孔微微發亮,烏黑澄澈。
準備說什麼的時候,一股風雪突然撞上玻璃, 發出短促悶響。
注意力即刻被攫取,時舒唰地扭頭去看。
梁徑:“......”
活潑金屬鈉都沒他這個反應力。
梁徑凝視他的側臉。
光潔的額頭、舒展的眉間、纖長彎曲的睫毛、圓潤挺翹的鼻尖, 還有花瓣一樣的嘴唇——所有這些, 都在這場近乎浮光掠影的光線氛圍里被襯托, 臉上每一段線條柔和而生動, 細膩又溫和。
但瞧久了,又有點倔強的意思。
是時舒沒錯了。
半晌沒找到騷動來源,時舒表情微微疑惑,他眨了眨眼,又轉過來看梁徑,將之前就準備說的話同他說。
“梁徑,我們放學去堆雪人好不好?”
“——就堆一個,和去年一樣。”
他知道天氣嚴寒,不能在外面多待,但又實在貪玩,于是自己給自己定了玩耍的“份額”——看上去是自覺又乖巧的。
梁徑注視他不說話。心口不知為何微微加速。
他伸手撫上時舒臉頰。掌心貼上去,然后輕輕撫摸。
時舒握住梁徑手腕,笑起來:“去吧?”
他慫恿著梁徑。
梁徑沒說話,貼著他面頰的手握住他下巴。梁徑低頭親吻時舒嘴唇。
時舒有點被嚇到,推了推梁徑,身體不自覺緊張。
梁徑摟著他往一旁的安全通道走,幾乎半抱的姿勢。時舒抬頭看他,想說什麼,但梁徑看上去很急迫——雖然梁徑什麼都沒表現,神情也和之前一模一樣,時舒就是感覺到了。
門合上的一瞬,嘴唇就被攫住。
空間緊窄,他們的呼吸聲都被放大。
他把手伸進時舒羽絨服,一把拽出校服下擺,然后往里去揉他的腰間軟肉。因為迫切,動作都有些粗魯。時舒微微睜大眼,伸手握住梁徑手腕。
不知何時,他熟悉的少年人的手腕變得堅硬而寬闊,他握著他,卻不能阻擋他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