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乖咬牙啟齒,秉持我睡不好你們也休想睡好的心理,喵個不停。
時舒被吵醒,他剛從夢里出來,心底空落落的。過了會,他伸手往頭頂摸了摸,沒摸到毛茸茸,輕聲問梁徑:“小乖呢......”
梁徑低頭往時舒肩窩蹭了蹭,困得悶聲:“我抱著呢。”
時舒:“......”
床下的小乖開始問候梁家祖宗。
雖說新學期新氣象,但對開學第一天就大考的準高三生來說,新學期是假的,新氣象更是假的。
早上八點二十,日頭剛出,昨晚的雨還沒干,玉蘭葉子油亮油亮的,葉片尖尖都閃著光。同學們的眼角也閃著光。假期時差沒調整過來,個個呵欠連天,湊在班級門口找自己的分班考試座位。
這次高三大考借了高二幾個教室,座位表后面的同學得搬去樓下考。
時舒梁徑方安虞和原曦在一個班,聞京就得去樓下。但他不急著走,看清楚自己的座位后,他靠在走廊的窗前,跟梁徑有一搭沒一搭說著話。
時舒坐在正中一排,和梁徑隔了三排。方安虞正好在他左手邊,早飯沒吃,這會一邊吃著面包和酸奶,一邊小聲背古文。
第一門考語文。
八點半的時候,原曦從后門進來。她看上去狀態不是很好,估計復習了大半夜。聞京第一個瞧見她進來,叫了她一聲。原曦點點頭,往時舒前面走,她的座位在時舒那排第一個。
“原曦。”方安虞察覺原曦有氣無力的,揚聲問她:“要不要喝酸奶?”
原曦擺擺手,她打了好大一個哈欠,眼淚汪汪的。
只是下秒就聽聞京遠遠舉手說:“我要。
”說著,他從前門進來。
方安虞無語,只能遞出去:“......喏。”
聞京給酸奶插上吸管,也不喝,慢慢悠悠經過低聲背書的時舒,晃到原曦身后,然后伸手遞出酸奶,“真不要?”
原曦正在試2B鉛筆,看了眼肩頭冒出來的手,“不要”,說著她又打了個哈欠。
“好吧。”聞京就把吸管放自己嘴里了。
喝了幾口,他也不走,就這麼坐在原曦后面的桌邊,打量著環顧了一圈理科一尖子生的精神狀態。
“昨天幾點睡的?”忽然,聞京頭也不回問原曦。
原曦面前也攤著黃皮書,嘴里默念:“......奈何取之盡錙銖——啊?兩點多吧。”
他問的時候沒有專門回過頭,方安虞也回他:“我十二點。”
聞京無語:“原曦都看到兩點,你居然十二點就睡了?”
方安虞莫名其妙,想了想問:“......那你幾點睡的?”
聞京梗住,半晌起身,“來不及了,我去樓下了。你們加油。”
原曦噗嗤笑出聲。
可能是聞京走來走去太吵了,也可能是大考太讓人緊張,時舒發現自己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他低著頭,視線專注在黃皮書上,可心底好像探出了個觸角,無時無刻不在觀察周圍同學的反應,還有......喬一銷怎麼還沒來......
根本不想去想喬一銷——甚至這三個字時舒在腦海里都無比抗拒。
但就是不受控制。
昨晚他做了一個噩夢。他夢到喬一銷沖進班里,指著他和梁徑大聲說了好幾次“惡心”,然后向同班同學描述他是如何想和梁徑上床的、他是怎麼穿女裝的、他是——多麼得惡心。
時舒在夢里如墜冰窟,那種渾身都涼透的痛苦,即使現在坐在班里,窗外艷陽高照,他還能清晰想起、再次感受。
后來小乖鬧得他半夢半醒,恐怖的夢境潮水一樣驟然遠去,他發現梁徑的懷抱十分溫暖。
可是等到八點五十,老王拿著卷子進班,他都沒看到喬一銷。
“......密封線里不要答題,填姓名和學號——一個假回來不會忘了學號吧......卷子上不要做記號......草稿紙結束會統一收上來......”
老王低頭熟練數著試卷份數,嘴里跟他們老生常談。
時舒忍不住抬頭往周圍看。以喬一銷的成績,不至于坐不到一個班里啊......他瞧了眼最后面閉著眼睛轉筆的游赫,視線慢慢轉到坐在窗邊撐著下巴注視窗外的梁徑身上。
他神色如常,溫暖明亮的晨光薄薄一層罩在他的前額和鼻梁,漆黑眼眸卻好像隔離了所有的溫度,顯得沉靜而淡漠。
似有所感,梁徑回頭。
瞧見時舒呆呆的,梁徑唇角微彎,一邊眉骨抬了抬,眼底的溫和一如既往,前一刻的冷漠疏離蕩然無存。前后好像兩個人。
時舒重又低下頭。
和梁徑視線接觸的那秒,不知為何,時舒忽然有種感覺,他感覺自己這輩子大概都不會看見喬一銷了。
一上午語文考完,他們結伴去吃飯。
不用跑樓,高一高二后天才開學,他們幾個慢慢悠悠往食堂走。
路上說了幾句作文題,還有前面一道迷惑性很強的病句題,方安虞和原曦選了不同的選項,回頭問時舒的時候,時舒還在走神。
“你怎麼了?”方安虞拿肩碰了碰他,“早上就不對勁,都不理我。”
時舒不知道說什麼,總不能說他沒看見喬一銷來考試吧......這也太詭異了,估計方安虞會以為他腦子有病。
他低聲說:“沒什麼......”
“對了”,原曦正在拿手機搜正確選項,這會說:“我把草稿送去老王辦公室的時候,看到老王在找喬一銷的學籍冊,說是高三要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