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時舒扭頭朝二樓看,“早上起來就在我枕頭邊了。梁徑說送我的七夕禮物。我嚇死了......”
方安虞樂了:“嚇死?”
“這麼可愛, 你居然嚇死了?”方安虞不解,說著, 他又伸出指頭去點小貓左右撲棱的前爪。
時舒摟著小貓, 防止它撲得過分一腦袋倒栽下去, 語氣涼涼:“要是你大清早睜開眼發現一只藍眼睛對著你, 它的舌頭還在舔你的鼻子,你會怎麼想?”
“好吧......你沒揍梁徑?”
方安虞背著書包,這會干脆盤腿坐在了地磚上。
時舒嘆氣:“本來想揍的......但是小貓好可愛,踩在床上歪歪扭扭,我怕我們壓著它......”
方安虞聽他的話沒往別的地方想,認同道:“確實太小了。”
那會最先有感覺的是鼻子。
睡夢里的時舒怎麼都搞不明白,為什麼鼻子潮乎乎的,有東西老是在舔自己,而且耳邊還時不時傳來悶聲笑的氣音。
迷迷瞪瞪睜開眼,正對就是一雙灰藍眸子,狹長橢圓的黑色瞳仁帶著幾分疑惑和乖巧,似乎在想這個龐然大物怎麼舔不醒......
時舒對上,一個激靈,嚇得“啊啊啊”叫了好幾聲,起床的動作飛快,梁徑都沒反應過來,他就抱著被子竄下床,一溜后退靠上陽臺玻璃門,頂著一頭亂糟糟頭發,和床上同樣嚇得不輕的小貓眼對眼。
小貓身子后仰,后頸毛都豎了起來,一雙眼緊急戒備,盯著時舒,好像時舒是什麼張牙舞爪的怪獸。
敵我雙方的場面過于相似了。
梁徑直接笑出聲。
他的笑聲完全置身事外,十分欠揍,對峙的一人一貓很快瞄準他,下一秒,齊齊朝他撲來。
“喵嗚!”
“梁徑!你是不是有病啊!”
時舒團了團被子朝梁徑扔去。這番大動作,加上生氣、加上被晨光曬得滾燙的陽臺,時舒臉都熱紅了,額頭冒了汗,氣得上前就要推他。
只是他的一團薄被沒準頭,朝梁徑撲的小貓整個被壓在了被子下,一個勁喵嗚喵嗚嚎。
時舒趕緊上前扒拉,梁徑也去扒拉,生怕小貓在里面悶壞。
兩人手忙腳亂。一個剛醒,樣子都懵懵的,看上去不比小貓清醒多少。一個看了好一陣笑話,笑容還沒從臉上下來,坐在床沿,一會瞧瞧被子,一會注視暈頭暈腦的時舒,一副閑情逸致的樣子。
小心翼翼翻了好一陣,小貓還是扒拉不出來,它太小了,又躲著人,只聽得到它喵個不停。
時舒沒辦法,他爬上床,捏著兩只被角站起來,唰的一下,小貓就從里面翻滾出來,啪嘰一聲四腳朝地黏在床墊上。
梁徑小心托起來,舉到時舒面前。
時舒還想揍梁徑,他熱得滿頭大汗,黑白分明的眸子瞪著梁徑,氣赳赳的,頭發蓬蓬松,看上去生機勃勃,靈動萬分。
梁徑忍不住去親他,時舒還沒避開,小貓就喵喵叫起來,兩只前爪懟著梁徑下巴,一雙藍眼睛純潔無瑕。
時舒好氣又好笑,接過小貓對梁徑說:“不可以親了。孩子還小。注意點。”
梁徑:“......”
中午吃飯梁老爺子問起小貓哪里來的。
那會小貓在他們幾個腳邊打轉。一會親昵蹭蹭時舒腳踝,舔舔他的腳后跟,一會從梁徑的鞋面上踩過,扒拉扒拉梁徑的鞋帶,一會去梁老爺子腳邊嗅嗅,過了會,甩著尾巴歪著頭拼命往下咬梁老爺子褲管。
時舒害怕梁老爺子生氣,一腳把小貓踢飛,趕緊蹲下桌去撈還在齜牙咧嘴咬褲管邊的小貓。
他手還沒碰到,頑劣的小貓就被梁老爺子一把撈起,交給走過來的吳爺,囑咐帶去后廚。
時舒嚇得臉都白了。
腦子里想的是,名字還沒取呢,這就——
“喂飽了放進來。”梁老爺子瞥了眼戰戰兢兢的時舒,皺眉道:“坐下好好吃飯。”
時舒松了口氣,站起來坐好繼續吃飯。
飯后他抱著小貓教育了兩個小時。其中一個小時全在逮它,想讓它好好待在床上聽自己說話,另外一個小時因為實在逮不住,時舒一邊躺在床上一邊對著天花板囑咐繞床奔波的小貓,說,再這樣下去,我和你都得卷鋪蓋回南棠了。
頓了頓,他又說:“哦。你沒鋪蓋。我也沒有。”
只是小貓完全不知大人的心酸,它初到新環境,恨不得大鬧天宮三百回。
那會梁徑正在給梁基回郵件,回完轉過頭對躺平在床上的時舒說:“我也沒想到這麼皮。”
時舒長嘆一聲,沒說話。
過了會,梁徑笑:“但是你不覺得和你小時候很像嗎?你剛來我家的時候,吃飯老是叫我名字,你還記得我爺爺怎麼說的嗎?”
說著,梁徑模仿梁老爺子的語氣:“時舒,叫梁徑,他也不能幫你吃——哈哈哈!”
時舒有氣無力,不想理他,翻了個身,手往床下伸。
很快,巡視完一圈床的小貓就過來舔他的手指了。
時舒怎麼可能忘記,剛到梁宅的那陣,好幾次和梁老爺子的同桌吃飯,簡直就是童年陰影。
他的父母似乎從沒在他身上寄托過什麼立身處世、為人品行的宏大期望。
其實從名字就可以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