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梁徑瞥他,語氣如常:“哦。”
聞京試探:“你管管啊。”
梁徑一副很意外的表情:“明明是你先惹他的,為什麼要我管他。”
原曦聽著笑出聲。
自從兩邊都明朗,梁徑對時舒的態度在三人組面前再也不迂回了。至少聞京此刻算是見識了——所有和時舒有關的問題,梁徑偏心偏得甚至都懶得應付他。如此直接的態度,不禁又讓聞京玻璃心,開始惆悵過往的一些“兄弟時刻”是不是只是他的一廂情愿。
原曦看在眼里,笑在臉上。
她笑得實在明顯,聞京更加覺得自己是個小丑。
“別多想。等你談戀愛就知道了。”原曦安慰。
然而,這并沒有起多大作用。
聞京賭誓一般的語氣:“我肯定不會見色忘友!這輩子都不會。老子就是兄弟第一!”
原曦笑瞇瞇:“嗯嗯。”
很多年后,某個午夜夢回,聞京忽然想起自己在原曦面前的這番信誓旦旦,他恨得腦門磕墻,磕得隔壁梁徑敲門,問他半夜發什麼瘋,時舒都被你吵醒了。
聞京心灰意冷,擺擺手,知道了知道了,有老婆了不起啊。
梁徑懂他,走近瞅了瞅他紅通通的腦門,半晌很欠揍地笑,就是很了不起啊。
——那個時候,是聞京追原曦的第十年。
夏天總是帶來時間漫長、無邊無際的錯覺。即使已近傍晚。可晚霞好像被一場雨洗刷掉了,天邊凈藍凈藍的。
再次路過小沽河,河道里湍急的水流平緩許多。
五個人把車停在橋下休息。
帶來的飲料和零食去的路上吃掉不少,梁徑和聞京過橋去河對岸售賣漁具的商鋪里買水。
時舒和方安虞盤腿坐草坪上,瞧著不遠處收拾帳篷準備打道回府的一家三口。
原曦拆了包草莓干,往他倆手里分了點。
時舒一邊低頭數手心里的草莓干,一邊對方安虞說:“對了,還沒問你,你見到陳若真的跑了?”
原曦轉頭看方安虞。
方安虞點頭:“哎......也不能說‘跑’,就是走了唄。我覺得挺尷尬的,就走了。”
“嗯嗯。不想理就別理。沒必要。”時舒跟著點頭。
方安虞沒說話,等把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干吃完,他對時舒和原曦說:“你們說他這麼久都還記得我,是不是想報復我啊。”
時舒和原曦對視一眼。
時舒皺眉,沒立即說話。
原曦想起來了:“不會吧......明明是他先出言不遜的。我們都可以給你作證。”
當年方安虞定段失敗,最后一場對陣的就是陳若。陳若一路連勝,下了棋桌對失魂落魄的方安虞說,還來得及,趁早去上學,圍棋不適合你。見方安虞低著頭不吭聲,他以為他的話人家聽進去了,繼續叭叭叭。陳若年紀不大,說起話來老氣橫秋的,不冷不熱,直抵人心窩子戳。他對方安虞說,我早提醒過你,你太容易被影響了。我們下過那麼多次,你贏過幾次?唯一一次還是你賄賂我,說你媽、你姥爺要來看,讓我讓著你點。你看......不過話說回來,你也真有毅力,換別人——他話沒說完,就被方安虞一頭頂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之后兩人就扭打起來。陳若被方安虞咬破下巴,血淋淋的。方安虞白嫩嫩的臉頰被他一把推到桌角,后來那里就陷下一小塊,笑起來像個彎彎的月亮梨渦。
不笑的時候就不怎麼看得出來。
“他敢?!”
時舒反應過來,立刻怒了:“他要是敢找你,我揍扁他!怕他?!”
“——揍扁誰?”
驀地,梁徑聲音從身后傳來。
聞京嘿嘿笑,重復梁徑的話:“揍扁誰?——陳若吧?得了。當年你跑進去打陳若,回去被梁徑指著鼻子訓。忘了?哭得跟什麼一樣。還辯解,說早晚要把人打扁。梁徑回頭一指你,你就啞巴了,小媳婦似的掉——”
梁徑轉頭看了眼聞京。
聞京笑著閉嘴。
時舒一口氣噎住,上不去下不來,看看面無表情盯著他的梁徑,再看看幸災樂禍糗事重提的聞京,把手里給梁徑剩下的三顆草莓干狠狠往梁徑身上一扔,轉頭拉起方安虞和原曦就走:“我們走!氣死老子了!”
原曦也很討厭聞京哪壺不開提哪壺,臨走也瞪了他一眼。
聞京被時舒瞪的時候心情還是挺悠哉的,這會接收到原曦怒視,他莫名有點做錯事的忐忑——大概屬于某種正在養成中的巴普洛夫效應。
半晌,聞京靠近梁徑,咂摸:“是不是鬧大了?”
梁徑低頭看著地上粉粉的三粒草莓干,頗有這種我怎麼攤上你這個隊友的無力感:“不然呢。”
回到梁宅,正趕上晚飯。
梁老爺子沒出來和他們一起吃。
一是人多太鬧。二是下午從小沽河回來后,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件事,目前還沒什麼頭緒。
只是梁老爺子沒想到,今天的飯桌其實有點安靜。
聞京是有點本事在身上的,一天同時惹了三個人,飯桌上頻頻看臉色說話。奈何其余三人都不搭理他,他只能去“好兄弟”梁徑那找存在感。
梁徑也不是很想理他,放下筷子看著聞京說,吃飯最好不要說話。聞京難以置信,盯著對面嘰里咕嚕不停的三人,問梁徑,那他們呢?梁徑淡淡,管好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