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唐盈生日他們去玩的劇本殺就是在周邊一處新開發的游樂城。
聽聞京爸爸聞康聞副部長說,安溪早兩年也納入了衛星城的總體市政規劃,但是因為安溪地形復雜,山水工程比一般的基建更加耗時,所以進程有些緩慢。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缺錢、缺好的設計。
畢竟這一幅好山好水,浪費了實在可惜。
方安虞姥姥姥爺家就在路口。
時舒騎車經過的時候,看到方姥爺把棋盤擺了出來。自行車方向拐了拐,時舒上前打招呼說方安虞晚上就到。方姥爺擰著眉頭不說話也不點頭,好像沒聽見似的。他是個很嚴肅的小老頭,平日里總是不茍言笑的,見時舒扯著嗓門朝他念了兩遍,末了還有些不滿的意思。
時舒見方姥爺背身朝自己,知道他再轉過來的時候肯定會和董蕓女士一樣念叨,嚇得趕緊騎車加速溜了。
原曦姥爺就很和藹,半路瞧見時舒太陽底下吭哧吭哧往茶山上去,還伸手攔下,說大熱天的不好好待著,亂跑什麼?小心又曬破皮。
姥爺穿著汗衫褂子,戴著寬沿大草帽,網兜里拎著兩只大西瓜朝梁宅方向走,不過不是去梁宅的,肯定是去找方姥爺下棋的。
時舒摸了摸臉:“還好吧......”
他有點不好意思,加上出汗,這會臉就更紅了。
時舒三四歲的時候跟在梁徑后面玩,河道里瘋了一樣捉魚逮蝦,一天功夫就把臉曬得發紅脫皮。原曦沒見過這樣“脆弱”的男孩子,回去就和自己姥姥姥爺一頓說。
于是,一直到今天,原曦姥爺見到時舒還總會提起這件事。
出了路口,田間騎了十來分鐘,吳爺嘴里形容的藍色轎車就出現在視野里。
時舒把車子推到榕樹下,朝不高的茶山上喊梁徑的名字。喊了兩聲,他就轉到聞京車前湊著車窗往里看。
一看就是剛提的新車。車里的座椅皮革,處處透著嶄新氣息。
難怪提前來了安溪,原來是趕著拿禮物......
時舒繞著車觀摩,還彎腰把輪胎摸了摸。過了會,他抬頭朝山上看。
這是四屏山里的一處小山坳。左右兩坡都種了茶樹,產的是安溪特有的綠茶,出銷的品牌也叫“安溪綠茶”。
“——怎麼挑了這輛?吳爺給你的?”
驀地,身后傳來梁徑聲音。
時舒轉頭,見梁徑從最邊上的一道小徑慢慢走來,朝榕樹下走去。他一身白衣黑褲,步伐閑散又有些漫不經心。
周圍一絲風也沒有。
時舒站了會覺得悶得慌,他拿下棒球帽用力扇了扇:“不是,我自己選的。”
梁徑也出了身汗,但沒時舒那麼急躁,他蹲下來看了看車,語氣無奈:“我還沒組裝好。”說著指了指前胎剎車的地方,抬頭問時舒:“騎的時候沒感覺嗎?”
時舒愣住,也蹲下來:“沒......”
見梁徑很無語地瞧他,時舒補充:“我用腳就可以了呀。還方便。”
梁徑好笑,沒再說什麼,起身去聞京車的后備箱里找工具箱,半途覺得實在好笑,對跟在身旁的時舒說:“笨蛋是誰?”
時舒也蠻無語的,他覺得梁徑看上去挺像回事的,但真的很幼稚。
他沒好氣地順著梁徑:“是我。好了吧?”
第54章
“我睡得那麼熟嗎?你怎麼不叫醒我......”
時舒蹲在梁徑身邊, 視線落在梁徑指尖。
他的指腹沾了黑色的油漬,屈起的指關節很用力地扣在自行車前剎的旋鈕上。骨節修長利落,帶起手背的青色脈絡。
榕樹蔭下, 氣溫比起外面日頭直曬稍稍降了些。
身旁不時有很細微的風拂過, 是小幅度溫差帶來的氣流攢動。
梁徑說:“沒叫醒。”
時舒盯著梁徑手指,十分信任地回他:“好吧。”他很乖地蹲在一旁, 眼睫慢慢眨了眨, 看得很認真。
話音剛落,梁徑輕笑出聲。
來了安溪的時舒,身上那股純凈的天真氣好像得了天時地利,有了點無拘無束的意味。
他幼年最快樂的時光都在安溪,這里對他而言,比對梁徑, 意義更特殊。
時舒扭頭, 看著梁徑笑意淺淡的側臉, 一側硬朗眉骨微抬,整個人就有些不怎麼正經的感覺。
幾秒后, 時舒瞇眼, 十分不滿:“你是不是騙我?”
梁徑坐在草地上, 視線依舊低低垂著,聞言嘴角勾起,像是在回憶什麼, 搭配清晰的下頜線,更加有種混不吝的氣質。明明他站起來挺拔磊落, 一看就是個清白周正的好少年, 但就在時舒面前, 骨子里犄角旮旯的那些惡劣作弄, 通通有了表達的對象。
梁徑還是不說話,隨意伸指撥了兩下車輪,車轱轆在兩人面前慢悠悠轉著。
時舒憋氣,很想揍他。
——就像以前一樣。
只要梁徑捉弄他就立刻沖上去懟著人撞,二話不說,撞得梁徑嗷嗷叫才好。或者勾住梁徑脖頸,朝自己的方向拽,拽得梁徑笑著求饒。
或者干脆撲到梁徑身上“動手動腳”。梁徑腹部是時舒小時候的“戰略據點”。小的時候,兩人勢均力敵,時舒鬧起來梁徑根本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