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安虞快哭了,扭頭看了眼鐘,帶著哭腔:“下午四點......”
“哈哈哈哈哈!!!”全班哄堂大笑。
時舒笑得蹲下。
梁徑也笑出聲。
原曦遠遠瞧著,捂住額頭,一邊好笑一邊無語。
老王站在講臺上,說也不是,罵也不是,最后心灰意冷地結束了班會。
放學聞京過來約球,見方安虞在座位上生無可戀,問怎麼了。
時舒趴在桌上笑著說班會上的事。于是,方安虞又接受了一波來自聞京的無情大笑。方安虞看上去快哭了。原曦在收拾書包,看不下去,叫了聲聞京。聞京立馬直了身,抱緊球拉著梁徑就往外走。梁徑扭頭喊時舒快點,別笑了。
前陣子老是下雨,田徑場上的草都蔫了。
這會天放晴,草坪被拉起來緊急維護。五個人沿著跑道慢慢走。
追上來的時舒照例和聞京隔空踢腳,聞京煩死了,順手拉梁徑擋著,本來以為這招沒用——時舒瘋起來,梁徑都摁不住。誰知時舒一對上梁徑走路就正常了,他仿佛沒看見梁徑,背著書包一溜煙跑到最前面,揚手勾上垂頭喪氣臉紅紅的方安虞,像模像樣和原曦一起開導。
“——怎麼了?怎麼了?”
聞京興奮極了,趕緊問梁徑:“你抓住他把柄了?說說?說說?和兄弟說說。好家伙,八百年了,終于有這小子的把柄了!”
梁徑:“......”
“沒什麼。”梁徑看著時舒背影:“可能就是不想和你鬧。保存體力,待會虐你。”
聞京撓頭,盯著時舒背影:“不應該啊——怎麼就不和我鬧了呢?八百年了,都鬧了八百年了,說不鬧就不鬧了?”
梁徑:“............”
其實還是在害羞。
昨晚到家都有些不自然,對著丁雪直接紅了臉,莫名其妙的。
丁雪瞧出不對勁,私下里問梁徑發生了什麼事。怎麼出去好好玩一趟,回來就這麼別扭了?
梁徑差點露餡。
他被丁雪堵在衛生間,臉剛著了水,毛巾還沒沾臉就被丁雪拿下來,一臉嚴肅質問他:“時舒怎麼了?你們欺負他了?”
——用的是“你們”。
梁徑拿回毛巾捂臉:“沒啊。”語氣聽著十分自然。
“那回來怎麼不敢看我——你吧,是你欺負他了吧?”
——只用一秒就精準定位到自己兒子身上了。
梁徑:“......”
丁雪又一把扯走梁徑遲遲不拿下的毛巾:“平時動作挺快,這個時候敷上了?”
梁徑:“......”
丁雪盯著梁徑,琢磨:“不對啊......小的時候你要是欺負他,明天就來我跟前告狀了——你是不是威脅他不準告狀?”
梁徑無話可說,覺得時舒把他媽都蠱了。
好不容易糊弄過去,下樓回到時舒房間,時舒抱著他的大海豚做最后一點一直沒做完的古詩詞鑒賞。
還是那句“淹留野寺出”。
梁徑上床兩手摟住時舒腰,把人往自己懷里挪了挪,一邊低頭看時舒寫作業,一邊對他說:“我媽問我把你怎麼了?還說你怎麼不去她跟前告狀,是不是我威脅你不準告狀。”
時舒握著筆笑得肩顫。
他絞盡腦汁地在卷子上寫賞析,梁徑看著他一筆一劃地寫字。
有幾分鐘,房間里安靜得只剩筆尖落在紙頁上的細碎沙響。
“病句......”梁徑親了親時舒耳朵。
“嗯?”時舒被親得有點癢,縮了下肩膀,一邊把卷子翻過來做現代文閱讀理解:“什麼?”
梁徑伸手把他的卷子又翻了回去,指著最后兩行:“病句。前后主語不一致。
”
時舒握筆看了遍:“哦......”他直接用筆在句子中間補了個逗號,插了個主語。
梁徑看著他有點亂的卷面,沒說什麼。
等做完閱讀,時舒筆還沒放下,梁徑撈起他的腰,把他褲子拽了下來:“我看看還青嗎。”
時舒愣住,幾秒反應過來后對梁徑此等順理成章之舉十分震驚:“干嘛!”剛扒到膝彎的褲子被他唰地提起來,時舒攥緊兩邊扭頭瞪梁徑:“不許動我。”
梁徑就不動他了。
不過抱還是要抱的。
晚上兩個人躺一起,開始還是肩挨著肩和以前一樣,后面就變成梁徑抱著時舒,或者時舒趴在梁徑身上。兩個人在床上鬧,又不來真的,倒是親了很久。
“是不是很疼?我喝多了,手上控制不住......”梁徑從后面抱住時舒,時舒抱著他的大海豚,大海豚面朝窗戶,呆呆的。
時舒把臉埋進大海豚背鰭:“我們說點別的好不好?”
梁徑低低笑了會,對著時舒耳朵說:“你說。你想說什麼?”
大海豚被迫和他倆一個床,這個時候被時舒抱著、手上捏著,看上去很扭曲的樣子。
“昨天為什麼不開心?”時舒捏了捏大海豚腦門。
梁徑沉默。
他摟著時舒,有一會沒說話。
等不到回答,時舒丟開大海豚,轉過去看梁徑:“你又不和我說。梁徑!”
梁徑垂眼:“我做了個很不好的夢。”
他的神情淡漠許多,視線仿佛落在一個很尖銳的東西身上,瞳孔深處微微緊縮。過去一天,夢里的很多細節都變得模糊,但那種恐懼與痛苦還是能在他想起的瞬間如子彈一般洞穿他心口。
片刻,梁徑抬眼,和時舒對視,嘴角很快地彎了下。
時舒看著他,沒再追問是怎樣一個“不好的夢”。
夜里氣溫不是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