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剛喝了口香檳,這會含在嘴里還在回味,聞言趕緊咽下:“誰問誰先說。”
梁徑:“......”
方安虞捏著皮皮蝦,說:“不下棋做什麼都好——繼承家業吧!哈哈哈!”
時舒非常滿意:“我支持!一百個支持!”
原曦笑出聲。
聞京也舉了舉手,表示支持。
方安虞問時舒:“那你快說!”
時舒撓頭:“我真沒想過。以前想做科學家來著,但是現在覺得不實際,我再想想吧。”
其余四人:“......”
聞京嗤笑:“我以前還想做宇航員呢!加加林那種,上月球的——要不咱倆比比誰先美夢成真?”
時舒拿起手邊已經空了的一瓶香檳去敲他。
梁徑笑。
原曦也跟著笑,她抬頭看著廣袤星空,說:“我大學想學化學,以后做化學相關的吧。”
“原曦你沒問題,你化學拿了那麼多獎!”方安虞朝她豎了豎皮皮蝦:“加油!”
時舒點點頭:“嗯。”他轉頭問一直沒說話的梁徑:“你呢?”
梁徑:“醫生吧。”
話音落下,四人組稍稍靜默。
時舒情緒也沒前一刻那麼活潑了,他低頭嘆了口氣,沒說話。
好一會,聞京摸了摸盤子,輕咳一聲:“怎麼沒人問我?”
時舒扭頭:“不是宇航員嗎?”
聞京笑著推他:“滾一邊去!我以后想做體育明星!打球好、人又帥、還能拍廣告那種!厲不厲害?”
他這話一氣呵成,看樣子是胸有成竹了。
其余四人:“......”
見小伙伴們都這麼有目標,方安虞低頭看著盤子里的皮皮蝦,撥弄兩下,語氣低落:“要不、要不我也好好想想吧......”
下秒,其余四人異口同聲安慰:“那倒不用。”
方安虞:“......”
氣氛開始走形。
他們躺在沙灘上,插科打諢好一陣,每個人小時候的糗事都被拿出來細嚼慢咽,當眾嘲笑。
聞京說自己小時候常常懷疑自己不是梁徑最好的兄弟。方安虞反問,難道現在就不懷疑了?聞京罕見沉默。時舒當即哈哈大笑。方安虞也笑,語氣得意,說我就從不懷疑,時舒是我最好的兄弟!時舒大聲說對。
他對著滿目星空說對的時候,小拇指忽然被梁徑勾住。
時舒一頓,靠近梁徑的一邊耳朵不知怎麼慢慢就紅了。
后來原曦說的話他是一點也聽不進去了。
梁徑五指慢慢插.進他的指間,手心沾了沙子,他不敢動,最好的朋友就在身旁,他怕他們看見。
但是頭頂的星星看見了,看見梁徑和他十指交纏。
潮聲徜徉,遠處明星薈聚的晚宴依舊熱鬧。
人世間的舒心和愉悅千姿百態。
一群人有一群人的快樂,五個人也有五個人的快樂。
“我感覺有小螃蟹在我腳上......”
忽然,聞京坐了起來,往前去扒拉沙子,聚精會神的,知道的以為他在找螃蟹,不知道還以為他要吃螃蟹。
方安虞打了個哈欠,酒足飯飽,他現在只想睡覺:“我們回去吧,好困啊。”
時舒聽見方安虞聲音也跟著打哈欠,他不知什麼時候枕在了梁徑的胳膊上,這會已經快睡著了。
原曦站起來準備回去,她拍拍手,又去拍裙子上的沙子,接著抖了抖頭發:“我先走了——啊!”
聞京嚇得扭頭:“怎麼了!”
時舒一個激靈,騰地坐起來:“原曦?”
他起的太快,頭都暈了,左右找了幾下才定位到幾步開外的原曦。
方安虞則是嚇得一魂出竅:“怎、怎麼——”
“是不是有東西爬你頭發上了?”梁徑說著,順手拍了拍時舒后腦勺的頭發。
原曦張開手,上面,一只很小的螃蟹吐著白沫,鉗子抽搐。
“對......嚇死我了......”
虛驚一場,時舒直挺挺躺了回去,語氣虛浮:“梁徑,等會幫我看看......我也幫你看......”
梁徑笑:“好。”
回到別墅已經快十二點。
那邊沙灘上的明星派對還沒結束,遠遠看去五光十色,意興正酣。倒是他們幾個,十八歲的正好年華,玩了一天這會像是要暈倒。
香檳還剩大半瓶,聞京說要不哥們再聚聚?方安虞表示拒絕,他困得眼睛都掙不開。時舒也是。剩下梁徑和聞京眼對眼。梁徑說太晚別喝了。聞京怏怏放下酒瓶,回房間去搗鼓無人機今天拍的錄像。
時舒浴室洗好澡出來,頭發還沒干就著在了枕頭上。梁徑幫他吹了頭發,那會他已經累得小聲打呼了。嘴巴微微張著,唇齒間香檳的甜香絲絲縷縷,額發松軟,眼睫細密彎翹,帶著股軟塌塌的沒精打采勁,和困極了的主人一樣可愛。
梁徑親了親時舒嘴唇,抱著他躺下。
潮聲循環往復,像是催眠。
后半夜星光黯淡,海浪靜謐無聲。
也許是今晚的談話對梁徑產生了影響。
他做了一個夢。
夢見自己真的成為了一名醫生。業務精湛,事業有成。
但是,他想要的結果卻并沒有順理成章地來到他身邊。
先是母親走了,留下他和父親。后來父親也生病了,追隨母親離去。再后來,時舒得了很嚴重的病,即使他是醫生,好像也無能無力。
蒼白冰冷的空間里,梁徑看見自己站在手術室門口,竟然連抬腿跨進去的力氣都沒有。
所有人都離開他了。
所有人。
——心臟好像在那一刻暫停了,血液凝固,他感覺自己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