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疼嗎?”梁徑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了,他親了親時舒嘴唇:“起來喝點水。”
時舒抬眼,對上梁徑漆黑深邃的瞳仁,一瞬間好像認識他,又好像不認識。
他們一起長大,照理說最熟悉彼此。可是之前兩個多小時的糾纏,時舒忽然有種感覺,那個溫柔和善、舉止從容的梁徑并不是一直這樣的。他想起那年除夕跟梁徑回老宅,后來他和梁旭打架,梁徑為了維護他,把自己的手放進了滾燙的水壺里......
時舒看著梁徑。
那些親密時刻的失控與沉浸,英挺鼻梁上滑落的汗液,還有注視自己的眼神,每一刻都讓時舒心顫。
長大后的梁徑好像隱藏了一部分。
梁徑見他這樣怔怔的,笑了下,手掌輕輕貼了貼時舒臉頰:“怎麼了?”
時舒想了想,問:“剛才......你都在想什麼?”
梁徑沒說話,他依舊與他對視,眼底的溫柔一目了然。
時舒閉上眼,對梁徑說:“你親親我。”
隨即,唇上就是一片溫熱觸感。
時舒很快睜開眼,和意料中一樣,他落入一片深不見底的潭,溫柔是真的,而那些近乎兇狠的占有也是真的。
它們全數展現在梁徑身上,像一張網,細細密密,充斥理所當然的偏執與縱容。
時舒抿嘴:“你什麼時候有這個想法的?”
他沒說什麼想法,但梁徑知道。
梁徑想了想,老實道:“很小的時候。有一次你和我說你爸媽要離婚,你不知道跟誰,那個時候我就想,最好誰都不要跟,只屬于我一個人就好了。”
時舒聽得笑起來:“我那會才多大......你是不是有病啊。”
梁徑也笑,忍不住又去親他:“嗯。
”
第42章
“你知道我們和動物的區別是什麼嗎?”
方安虞抬著下巴, 方便時舒給他重新系領帶。
大禮堂前的屏幕上正循環播放“十八成年,風華正茂”的影片,里面全是附中歷年高考狀元在參加高二成年禮時的特寫。所以附中的成人禮, 又被稱為“高考預備禮”。
“......你這個怎麼解不開啊......”時舒扭頭, 四處看了看,正巧原曦和陸菲寧一路走來。
“原曦!”時舒指了指方安虞的領帶:“他這個打錯了, 能不能幫忙看一看?”
附中的正式校服男生需要打領帶, 看上去挺像回事,但要穿得好,著實不容易,特別考驗身高和體型。女生的正式版校服就格外好看,簡潔大方,裙擺的長度恰到好處, 所以一年一度的成人禮在附中女生里就特別受歡迎。
“丟不丟人!丟不丟人!”
未等原曦走過來仔細瞧, 老王點著方安虞和時舒, 一臉擰巴,嫌棄不已:“這麼大人了, 遇到問題還是不會自己解決!讓你平時做題跳步驟!啊!一步步來不就好了?一個結都不會打!就一個結!讓開!”說著, 老王親自上了手。
時舒:“......”
他算是明白了, 在老王眼里,什麼都能和他的學習掛上鉤。
方安虞好像這輩子都不會動一下脖子了。
他立在原地,仿佛老王不是在幫他打領帶, 而是在考慮怎麼勒死他。
陸菲寧看熱鬧不嫌事大,悠悠哉哉拿起手機給他們拍照。
老王眼尖, 一邊打領帶一邊瞄著陸菲寧的指甲油:“今天就不說你了。放完假回來給我洗掉, 知道沒有?”
陸菲寧也沒答應, 拉著原曦趕緊跑了。
遠遠的, 三班的唐盈和魏佳佳同她倆招手,身后跟著各自的父母。
昨天一場雨,今天還是陰陰的。
日頭在云層后忽隱忽現,風里有濃郁的梔子花香味。
禮堂入口處擺了好長的花籃,全是家長們送來的。
幾乎每籃都有金黃的向日葵,一路望過去,朝氣蓬勃的。
梁徑陪丁雪進去找座位,出來的時候碰到聞京跟著聞康,他走在自己父親身邊,大氣都不敢喘。
聞康和梁徑說了幾句,聞京朝梁徑瘋狂使眼色,希望他走的時候也帶上自己。
梁徑:“......”
聞康一瞥,手立馬就上去了,揪著聞京耳朵:“老子我還沒坐下呢?!你就撒手不管了?”
一旁傳來圍觀同學的笑聲。
聞京漲紅了臉,小聲嘀咕:“都貼著號碼呢,超大的好嗎?你不會看嗎......非要我——啊!”
聞康氣得噎住,朝他后腿很不客氣地踹了一腳:“給我進去!和你丁雪阿姨說聲好......”
梁徑看著他們父子倆一路往里走一路較勁,不由好笑。
過道兩旁堆滿了鮮花,陸續有學生陪伴父母進來,路過梁徑總要多留意一眼,畢竟能把附中校服穿得這樣俊朗的,也不多了。
禮堂外的空地忽然發出一陣喧嘩。
梁徑移開目光朝外看去。
日頭出來一些,很輕薄的光線,像被雨水稀釋了一層,落到地上的時候,只余一弧明亮的光暈。
時舒站在弧光的中心,不知道在看什麼,笑得眼睛都瞇起來。
梁徑就這麼偏頭注視著,過了會,他往前走了幾步。
少年舒朗,眉清目秀,一身挺拔。日光不緊不慢地照拂在他的肩頭和臉頰,好像上天的眷顧于他而言都是理所應當的。
太過專注的目光,時舒很快感受到,他轉頭去尋,嘴角還帶著笑意,水潤的眸子一下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