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舒嘆氣:“還要多久呀......”
梁徑也不知道,往年除夕回安溪都會堵一陣,但今年堵得似乎格外久。
“咔嚓”一聲輕響,車門又打開來。
進來的卻不是梁家父母也不是梁家司機,而是一個洋娃娃裝扮的小女孩。八九歲的模樣。她一看到梁徑就笑起來,脆生生的語氣:“梁徑!你怎麼不過來找我?”
時舒唰地坐直,然后扭頭朝梁徑看。
不遠處,一位年輕婦人正和丁雪說話。
梁徑叫她:“孫音音。”
孫音音甜甜一笑,很大方地在車里坐下,一點都不局促:“我們也去你家看你爺爺。不過晚上還要趕回來,要不要一起放煙花?我聽我爸說,今年你家訂了好多煙花。”
梁徑笑著點頭:“好。”
時舒乖乖坐著,打量了會孫音音又去瞧微微笑著的梁徑。
孫音音還想說什麼,轉眼和時舒對視上,笑著問道:“你是誰呀?”
時舒被小美女看得不好意思,臉有點紅:“我叫時——”
“音音!”外面的年輕婦人喊了一聲。
不知什麼時候,車鳴聲響了許多,車流有了松動跡象。
孫音音輕快下車,對梁徑和時舒擺擺手:“待會見!”
時舒也不由自主跟她招手,臉上的笑容逐漸放大,只是招到一半的手很快被梁徑摁下,轉頭,梁徑疑惑看著他:“你跟她招手干嘛?”
時舒被梁徑瞪得有點懵懵:“她說再見,我跟她再見啊......”
梁徑梗住,半晌,語氣平平:“其實可以不用招手。”
時舒:“......”
前頭車流緩慢挪動。
梁坤摟著丁雪朝這里快步走來。
時舒有些好奇,他問梁徑:“孫音音是誰啊?她好好看。”
梁徑瞥他一眼,關上車窗:“別人家的女孩。
”
時舒:“......”
過了會,時舒又想起來什麼,問他:“你怎麼沒去找她?”
梁徑都快忘了孫音音剛進來那會說的話了,看著時舒莫名其妙:“我去找她干嘛?我為什麼要去找她?”
時舒眨了眨眼:“哦。”
雪慢慢下起來。車窗上很快有了細細的水痕。
煙花的動靜越來越大,即使隔著車窗,眼前還是沒一會就亮如白晝。
時舒不知道哪里惹到梁徑了,他坐在座位上,雙手墊在屁股底下,低著頭晃著腳,偶爾余光瞅瞅冷著臉的梁徑。
前排坐著的夫妻從上車開始就小聲說著話,這會聲音忽然大了些許。
時舒敏感察覺梁家父母又要吵架。他忽然有些后悔跟著來,這會手腳更不知道往哪里放。有點尷尬,又有點無措。
明明還生著舒茗的氣,但這一刻他很想舒茗。
手不自覺往兜里摸的時候什麼都沒摸到,時舒猛地慌起來。
手機落家里了。
時舒呆呆坐著,好幾秒腦子里什麼都沒有,他感覺自己孤零零的。
車窗外的煙花燦爛得不得了,但他一點都不想看了。
如果要聯系舒茗接他回去,就得麻煩丁雪或者梁徑。但是現在,丁雪和梁坤在爭執,梁徑......
時舒轉頭去看梁徑。
梁徑撐著額頭看窗外,神色很淡,側臉看不出什麼表情。自己父母的爭吵好像沒有干擾到他的情緒,感覺到時舒看他的時候,他慢慢轉過臉來。
時舒搞不懂梁徑的脾氣,接觸到梁徑淡漠的視線,心底的惶恐變得有些委屈——他應該聽舅舅的話的。
“怎麼了?”梁徑注意到時舒眼神,伸手就去握他墊在屁股下的手。
時舒飛快抽開,他也有脾氣了,小小聲:“不想告訴你......”
梁徑動作比他更快,一把抓住,他朝時舒靠過去:“你說。”
時舒抿著嘴就是不說,被梁徑攥住的手死命往外抽。
兩個人暗地里較著勁,梁徑盯著時舒犟犟的小臉,剛要說什麼,就聽前排梁坤一聲厲喝:“好了!”
時舒嚇得一抖,小臉煞白。
梁徑皺眉,有點不客氣:“爸!”
梁坤面色鐵青,扭頭瞪了自己兒子一眼。
丁雪臉也有點白,她朝后看了眼,也顧不得什麼了,快速對梁坤說:“好什麼好!?我告訴你!想都別想!你爸給你安排的路子就是讓你好好走的!那姓孫的會提拔你?!他把你當擋箭牌呢!等著哪天棄車保帥——”丁雪聲音壓得更低:“老爺子辛辛苦苦推你出局,你非要去蹚那渾水——”
突然,車子顛簸兩下,車速一下慢了不少。
快到了。
雪碎在半路變成雪粒,窸窸窣窣敲打在車前窗上。
未等車停好,梁坤猛地打開車門,甩手哐啷一聲巨響。
夫妻倆誰都不搭理誰,一左一右下車,氣勢都不小。
時舒嚇得都不敢下車了。
司機朝后看了眼,梁徑說:“叔叔,我們再坐一會。”司機點點頭,下車的時候吳爺正巧過來,梁徑也和他說再坐一會。
“時舒別怕。”
梁徑拍拍時舒的背:“我爸就是這樣。沒事,跟我們沒關系,我媽能解決。別怕。”
時舒后悔死了,覺得很麻煩但又實在想回去,他可憐巴巴地說:“梁徑,我想回家......”
梁徑握住他的手,沒理會這句:“我帶你去看燈籠好不好?你還記得東邊的小臺階嗎?過年的時候那邊全是燈籠,可好看了。
一會煙花也在那邊放。我們一起放煙花。好不好?”梁徑看著他,幾乎可以說是哄騙的語氣。
時舒注意力輕易被轉移,他朝車窗外看了看,人影幢幢的,點點頭說:“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