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姨!我的!是我的——我的一點......”
聞京一個竄身,上前站住。他看著董蕓,董蕓看著他。
“一點什麼,聞京?”
董蕓笑容親切,語調溫柔,很有耐心地等著聞京告訴她箱子里是什麼。但就是這樣,聞京都不敢和董蕓對視,他覺得這世上所有長輩在面對不老實的孩子的時候,是能一眼看穿的。
頭頂冷汗就要下來了,聞京目光浮游,呆呆重復:“我的......一點......一點......”
其余四人瞅著他,等他的“一點”出來——
“一點心意......?”
聞京放棄了,他小聲說完,整個人處于放空狀態,像極了被貓抓到的老鼠,生無可戀。
時舒:“?”
梁徑:“?”
原曦:“............”
方安虞:“???”
他們四個目瞪口呆看著他,仿佛他腦子進水了。
時舒像看白癡一樣看著他。梁徑十分無語,也很服氣聞京的腦子,他移開視線去看時舒,不由被時舒臉上嫌棄又困惑的表情弄得一笑。
原曦則是一臉我就知道你肯定會這麼沒腦子的毫不意外的冷淡神情。
方安虞簡直不理解。這世上還沒人能在董蕓眼皮子底下蒙混過關。
果然,董蕓嚴肅皺眉:“聞京,好好說話。和阿姨開什麼玩笑。這麼冷。”
梁徑嘆氣,看了眼聞京,對董蕓說:“是游戲機。聞叔不讓他擱家里,想讓聞京扔了的。但買的時候花了不少錢,我們就想著擱您這里。他從小就怕您,這樣也不會分心了。”
聞京紅著臉點頭。
董蕓哭笑不得:“聞京啊,我當是什麼呢。行吧,你放著吧。不要再說有的沒的了。等你考上大學,就是給姨最大的心意了。”
聞京臉更紅。
董蕓走后,換聞京垂頭喪氣,他抱著箱子上樓:“你們別那麼看我,換成你們,被那麼盯著看,能好好說話?”語氣還挺委屈,估計董蕓疾言厲色一點,一米八幾的聞京就要哭了。
原曦跟在后頭,語氣涼涼:“是啊。讓你說瞎話!讓你瞎編!你像梁徑那樣老實說不行了?!還‘一點心意’,我都要凍死了!你腦子是不是——”
下秒,“嘭”的一聲巨響!
聞京把箱子朝上扔在了二樓地板。
方安虞和時舒嚇得三步并做兩步,趕緊跑上去檢查里面的東西壞沒壞。梁徑看著他倆動作一致、緊張兮兮的背影,有點無語。
“對!你們腦子好!所以你們一個班!就我去了文科三!要不以后都不要一起玩了,反正我腦子不好!配不上你們!你們腦子好的一起玩!”聞京又氣又難為情,被原曦毫不留情數落,拉不下面子,干脆自暴自棄。
原曦聽得恨不得敲開他的腦子,聞京說完好半晌,她盯著他,一字一頓:“你什麼意思?說清楚。”
原曦語氣冷冰冰,樓上的時舒和方安虞都有些被嚇到。
照理,聞京早就慫了,但也許是之前的氣勢還在,他盯著原曦,語速飛快:“我什麼意思?你不明白?從小到大,你哪次不嘲笑我!每次都是你去告狀!我做了什麼你都要和我爸說!你從來不看我的好的!”
原曦氣得深呼吸,和聞京吵架就這點不好,完全沒邏輯、沒道理。
“那你做點好的啊!我說你又不聽!小時候和時舒比賽,害時舒摔掉半顆牙!還有拉梁徑去水渠!那麼高的水渠,你差點把梁徑腿摔斷了你知不知道!”
時舒察覺原曦語氣不對,轉頭叫聞京:“不許兇原——”
“對!都是我的錯!我總是害你們!”聞京杵在樓梯上,面紅耳赤吼她。
原曦根本不怕他,伸手就要去推他,哪想沒推動,咬牙:“讓開!跟你說不通!”
聞京梗著脖子:“就不!”
梁徑簡直頭大,他上前拍了拍聞京肩膀:“原曦是為你好,你剛才——”
聞京瞪他,很有架勢地說:“是哥們就別插手!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別以為你小時候和她過過家家,你倆就是一對了!”
梁徑:“......”
原曦:“......”
不遠處,時舒抬頭:“哇......”
梁徑立即轉臉:“哇什麼。”他語氣不是很好,眼神也很嚴肅。
時舒就把哇了一半的嘴閉上。
梁徑依舊看著他,皺著眉,想要看他到底在想什麼。
時舒朝他瞇眼笑,手在嘴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然后低下頭繼續翻箱子。
方安虞像是看了場好戲,抱著箱子回味:“這他媽也太精彩了......周記寫早了,早知道寫這個了,這不比吃飯睡覺寫作業有意思?”
其余四人:“............”
他們吵架的聲音太大,聞京吼起來又太忘我,早就讓進來購物的顧客圍觀了幾次。這會,好幾個店員站在樓下,笑著瞧這兩只小的鬧矛盾。
原曦惡狠狠瞅著聞京,已經氣得不知道怎麼說話,她朝樓上看了看,又去看直挺挺站面前的聞京:“我走了!再和你說話,我就是白癡。”說著,她扭頭跑下樓。
聞京像是被嚇到:“哎!”一時也顧不上家當,趕著就要去追她,路過梁徑,聞京拍了下他肩:“幫我處理下箱子啊!里面游戲隨便玩!原大小姐估計又要告狀,我得看著她——”
梁徑根本不想理他。
時舒嘖聲:“這回起碼冷戰一周。”
小時候聞京就總和原曦吵架。
在幼年聞京的世界里,總有兩個問題揮之不去:一是,梁徑有沒有把我當最好的朋友?二是,原曦為什麼老是告我的狀?第一個問題終結于時舒八歲那年去往澳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