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徑看著時舒好像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怎麼啦?”時舒忽然感覺到什麼,他往下看了看,頓時又是臉紅:“你理我遠點啊!”
梁徑笑:“你剛剛是不是吃醋了?”
時舒愣住,反應過來好氣又好笑:“我吃醋你這麼興奮?”
梁徑握住他的手:“嗯。無比興奮。”
第28章
飯桌上丁雪吃得很少, 她看上去不是很有精神。
梁坤覺得是梁徑在跟前煩的,吃完飯就打發倆小的下去復習作業,準備明天周一上學。
“你爸媽感情好好......”
空空的樓道里, 時舒的聲音有短暫回響。
他們沒坐電梯, 從一旁安全通道下樓。
梁徑“嗯”了聲,走在他身邊:“有時候也吵架。”
時舒點點頭, 想起之前圍觀過的幾次爭吵。
梁坤不是那種看起來就很好說話的男人, 只是這幾年高校待久了,言行處事也沾了幾分和顏悅色。但在原則性問題上,他會露出骨子里的脾性,極其嚴肅,說一不二。丁雪有時候極恨梁坤的這種“說不通”,怒極了, 時舒覺得丁雪恨不得上去咬梁坤一口。
那會他和梁徑在廚房洗碗, 夫妻倆沒來得及顧及孩子, 就已經在客廳吵起來。
梁徑見怪不怪,因為他覺得梁坤不會對丁雪怎麼樣。即使丁雪要咬他一口肉下來, 梁坤也只會擔心丁雪磕著牙, 然后主動建議, 還是不要咬了,你拿刀來,我割給你, 你看你喜歡那塊?
相比梁徑的習以為常,時舒很擔心這樣的爭吵會滑向無法控制的結果。他幼年完完整整見識了舒茗和時其峰的冷戰、拉鋸和對抗, 對于梁家這種時不時火藥味沖天的家務事, 心底里是很害怕的。
但十幾年下來, 梁家依然穩固。
梁坤既沒有改變多少, 丁雪也沒有忍讓幾分,該吵還是會吵。就連梁老爺子都調侃,熱鬧嘛,這就是熱鬧。
時舒不是很明白這種持家之道。
不過梁老爺子是個很溫和的老人,說話做事總是循循而來,講規矩也講道理。時舒很愿意聽他的話。
梁徑身上很好地中和了梁坤骨子里的果決狠厲和梁老爺子的游刃有余步步為營。三歲看老,他三歲遇到時舒,就已經將這些潛移默化地施展在了時舒身上。
“吵架也分很多種......”
時舒很愿意用自己家的事舉反例,對梁家進行正面襯托:“你看我爸和我媽,吵起來跟談判似的,你一句我一句,頭頭是道,我怎麼哭都插.不進去——我媽還嫌我耽誤她說話——最后怎麼著,離了。你爸媽就不是了,越吵感情越好。”
時舒說得跟單口相聲似的,梁徑笑著聽完,沒說話。
時舒知道他擔心丁雪的身體,心情不好,便去拉梁徑的手,嘴里很自然地說:“梁徑你怎麼啦?”但不是詢問的語氣。
從小到大,時舒問過梁徑無數次怎麼了。
有些是真的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有些,是時舒在告訴梁徑,他很關心他。
正對的窗口能看到一段燈火漸明的南棠街。
夜風里,有初夏梔子的淡淡香氣。小區物業在四月末的時候就安排了梔子、茉莉等時令花的移植,他們這棟正對一段綠化帶,香味更明顯些。
梁徑看著他,沒有立即說什麼,過了會,另一只手伸去摸時舒臉頰:“你今天一碗飯都沒吃完。
”
時舒拉著他的手,轉身繼續下樓:“湯喝多了嘛。”
梁徑:“下次要吃完。”
時舒:“哦。”
他在梁徑這里有無窮個“下次”。
剛進家門,方安虞打來電話,問要不要來迎尚玩,他寫完作業了。
時舒靠著門背后接電話:“你才寫完啊?我和梁徑上午就寫完了,下午和聞京打球去了......”他表情有點嘚瑟,唇角翹起,語氣輕飄飄的,一副沒什麼心事、無憂無慮的樣子。
方安虞最煩他這樣,但又實在有求于他:“......你厲害你厲害!來的時候把數學卷子和周報也帶來啊,我們對對答案......梁徑的也要。”
時舒也很煩他這樣:“老王說不要私下對答案!”
方安虞懟他:“你發誓你做的時候沒和梁徑對答案?!”
時舒心虛,頓住不說話。
他做的時候,可不止對答案,梁徑快把他親禿嚕皮了。
梁徑已經坐在客廳看他的雜志,時舒突然沒聲,他手上翻著頁,視線落在圖片最下面的幾行解說,等了會,語帶笑意:“喂喂?”
時舒也笑,對電話那頭的方安虞說:“我帶我帶......他也帶。”
梁徑知道時舒嘴里的“他”是誰,他抬頭朝時舒笑著看了眼。
方安虞很滿意:“原曦也來了,她沒吃晚飯,我和她在樓頂這里點燒烤,你們早點過來啊!”
時舒嘆氣:“哥們,剛吃完。”
方安虞:“不重要,就是告訴你倆一聲。愛吃不吃。對了,來的時候路過聞京家幫我說一聲,他電話沒打通。”
時舒:“......我是郵遞員嗎!?”
未等他吼完,電話那頭就掛了。
梁徑:“怎麼了?”
時舒轉身往書房去:“方安虞讓我們去找他,帶好作業。原曦和他在頂樓吃燒烤——我估計方姨不在,不然的話,能讓他們上頂樓?還讓我去的時候找下聞京,說什麼沒打通電話......我是貓頭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