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京抱球就跑。
兩個人在臺階上你追我趕, 梁徑和何爍已經走到體育館門口,看他倆一時沒完,索性就地等一會。
傍晚的天還是陰陰的, 光線始終半遮半掩。
五月末,入夏的氣溫在暮色將近時分緩慢上升, 帶來明顯的悶熱和潮濕。
時舒跑得比聞京快, 聞京跑不過往回跑, 往回跑也跑不過就開始玩左右閃躲的賴皮戲碼。
時舒無語, 陪他閃了幾下后站在高處不動:“你有本事上來啊!”
聞京:“你有本事別搶我球!”
時舒用力呼出口氣,他已經熱的后背全濕了,體育館的冷氣從身后絲絲縷縷吹來,別提有多舒服。
急著進館吹空調,時舒懶得再搶他,擺了擺手往回走:“切。待會打起來別哭。”
聞京朝他背影比中指,被梁徑看到,梁徑皺眉。
聞京白眼,抱著心愛的球路過梁徑身邊,煞有介事:“作為兄弟,我、很、失、望。”
梁徑沒理他。
兜頭就是一股冷氣。
時舒朝前方中央空調出風口張開雙臂:“好爽啊——”
沒“啊”完,他就被梁徑提溜著去更衣室:“別對著吹。”
時舒:“......”
身后,聞京和何爍被不遠處站坐席前的教練叫住,好像是要去填一個表。
聞京瞬間老實,一邊習慣性拋球一邊朝教練的方向乖乖點頭。
四人擦肩而過的時候,聞京正轉頭和何爍說話,沒留意手上拋出的球。
突然,時舒折身一個箭步沖上去,蹦起來反手就把聞京手上的球拍飛,球鞋在地板上發出一記很清脆的滑步聲。
聞京呆在原地,半晌咬牙切齒:“......時——舒!”
梁徑也有點無語,看著時舒樂顛顛跑出去撿球,想了想還是沒說什麼。
何爍笑,他指著時舒:“等著吧,一會血虐你!”他也是特長生,和聞京一個隊。
時舒白眼,他抱著球跑回梁徑身側:“誰虐誰啊!球都看不住。”
前方教練目睹,也很同意時舒的話,遠遠地訓他們:“讓你們看球看球!專業的打不過業余的......”
聞京伸指朝時舒狠狠點了點,氣得不行,拉著何爍扭頭走了。
最里面的場地,一場訓練賽已經開始。球落地砸出沉重的悶響,鞋底和地板的摩擦聲也很劇烈。
坐席上都是低年級的,零零散散坐著。估計是冷氣開得太足,大家都校服裹頭觀賽。
更衣室早就沒人了。
時舒兩手轉球玩,想起方才聞京怒氣沖沖的樣子,對梁徑說:“完蛋。今天要累死。”
梁徑拿過球放一邊,讓他去換衣服,然后打開自己的柜子:“待會別再招聞京了。”
時舒:“哦。”他低頭翻衣柜鑰匙,嘴上嘟囔:“又不是打不過......”
梁徑已經換好,他動作永遠比時舒快,見時舒還在書包里扒拉,接過他的書包幫他找鑰匙:“那也省省。沒必要和他們拼耐力......你鑰匙呢?”
幾秒功夫,時舒已經轉頭拿起了球顛:“沒有嗎?上次不是你鎖的?”
梁徑看他一眼:“然后呢。”
時舒對上他的眼神,眨了眨眼回想了下,還是一片空白,便說:“反正我這幾天沒打球,我肯定不會去動鑰匙啊......你是不是沒放好啊......”說到最后,他都有點不好意思,明明自己丟三落四,還去怪那個井井有條的人。
在梁徑的注視下,時舒乖乖放下顛了一半的球,兩手背后走到人面前,埋頭朝黑咕隆咚的書包望,好像這樣真能望出來似的:“我真不記得了......隔了好幾天了......誰讓你親我,害我不能——”
時舒覺得自己還是一頭栽書包死死算了!
他不敢抬頭。
更衣室里的空調似乎壞了,到了柜子前就感受不到一點冷風。
隔著一扇門,猛烈的撞擊和零碎的喧嘩都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一陣接著一陣,嗡嗡的。
空氣不知何時變得粘稠,他們兩個像是被關在了一個密不透風的罐子里。
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輕而可聞。
梁徑看著時舒耳根一點點紅透,接著漫延到鎖骨和裸.露的汗濕肩頸。他似乎能感受到時舒雪白肌膚上透明汗水的溫度與濕度。
在時舒看不到的這一刻,他動了動喉結。
“算了。穿我的吧。”
時舒低著頭,點了兩下。沒動。也沒抬起來。
梁徑見他這樣此地無銀,好笑:“再不起來就親了啊。”
說完,自己倒先愣了下
——太陽穴的神經不正常地緊繃,嗓子口細微的沙啞提醒他這句話完全出自本能。
時舒倉皇抬頭,他熱燥得眼睛都潮濕了,黑白分明的一雙眼,此刻定定瞧著梁徑:“不可以。”語氣是很堅決的,可模樣一點都不堅決。他額頭上都是汗,睫毛也被洇濕,眼梢的每根弧度都很清晰,有點倔,又有點不知所措。
話音落下,梁徑倏地變了眸色。
先前那一秒只有自己知道的欲望不再遮掩,開始明目張膽地顯露,他很快笑了下:“你說不可以就不可以?”
第23章
“——你們在干嘛!”
聞京跑進來, 第一個動作就是抱回自己的球,見他倆面對面距離很近地站著,瞇眼警惕:“商量什麼戰術呢?!是兄弟就明著來!”說著兩指指了指自己眼睛, 又去指他倆:“Watching you......and you——”
梁徑:“......”
時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