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舒其實心里有數,但是他面上還得維持維持角色,便笑著說:“這個女同學不簡單。來王府估計是有任務。”
梁徑站在書桌前記錄線索:“我怎麼覺得我太太更不簡單。”
時舒慢慢走過去,演起來:“梁先生何出此言?你不相信我?”
梁徑搖頭:“我倒是想信,但是太太不信我,我沒辦法。”
時舒沒忍住,被梁徑弄得笑出聲:“原來我媽就是這樣演戲的,她能不笑場太不容易了,我跟你都對不了兩句。”
梁徑一邊翻閱密碼本,一邊說:“你媽媽是專業的,肯定不會笑場。”
時舒很開心:“我要和我媽說,你夸她專業——梁徑,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梁徑頭也不抬:“不然呢?”
時舒:“我懷疑你......愛屋及烏?”
梁徑點頭認下:“嗯。”
不好說是梁徑太坦然,還是時舒太直接,兩個人有幾秒都沒說話。
房間外的幾個場景熱熱鬧鬧。說話聲、笑聲還有原曦和聞京隔墻吵嘴聲都聽得清清楚楚。
“好了,我們去魏佳佳房間看看。我大概心里有數了,這應該和上次我們玩的那個差不多。”梁徑直身,朝時舒看去。
時舒說:“嗯。”幾十分鐘下來,他現在用高跟鞋走路似乎掌握了那麼點門道,靠著書桌也直起身,直身的時候,柔軟腰身微微傾側,幾秒的身姿,旗袍勾勒的腰線無比勾人。
梁徑看了眼,走出門的時候忽然說:“時舒,從開始玩到現在,我是不是沒有說過,你穿這個很好看?”
時舒還沉浸在剛剛的“愛屋及烏”里,這會“啊”了聲,朝梁徑看去。
梁徑看著他:“你不要覺得尷尬——可能......我說這個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
但是,我覺得,你很好看。”
時舒一下臉紅,小聲囁喏:“廢話......因為你喜歡我啊......”
梁徑似乎聽到了,又好像沒有,他湊近時舒,語帶笑意:“你說什麼?”
時舒:“我說——”見梁徑有得寸進尺跡象,便話音一轉:“我說,你是不是有什麼癖好?”
“我是男生哎!男生怎麼——”
梁徑看著他:“時舒,這和性別、癖好沒關系。“
“那和什麼有關系?”
“和你。”
第16章
——只和你有關系。
只是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喜歡。
這句話一個多月前,梁徑也說過。
那些來不及分辨、脫口而出的表達,意義模糊的關系和邊界,都終結于此。
“長大了也疼你——”
“梁徑,我最喜歡你了,你別不疼我——”
為什麼有些事情不會隨著年齡增長被稀釋改變,反而愈加深刻?
為什麼會下意識覺得只要自己表達了獨一無二的喜歡,眼前這個人就會毫無保留地寵愛自己?
未等細想,梁徑親吻的舉動好像先一步昭示了什麼。
他倆面對面站著,好久沒說話。
時舒早就哭得眼睛疼,和梁徑對視久了,眼眶都酸,他低下頭揉眼睛,揉了幾下,手指往下,摸了摸自己嘴唇。有點潮濕,是自己的眼淚,但殘留的觸感是干燥的,還有撲面而來的力度。
他一直低著頭,梁徑以為他不舒服,便去握時舒手腕,誰知體溫觸及的瞬間,時舒很快放下手,依舊低著頭:“我想一個人待會......”
梁徑沒動。沒聽到時舒說什麼一樣。
時舒就又說:“你出去一下啊......”
梁徑還是沒動,過了會,就在時舒受不了想自己走人的時候,他又去握時舒垂在身側的手腕——
時舒像是被那個親吻刺激到了一樣,還是很快地推開,磕磕巴巴:“你、你干嘛......”
“時舒。”
梁徑的語氣聽上去很平靜,但是時舒察覺了一些不尋常。
像是在生氣,又像是無所適從,情緒的傳遞因為梁徑習慣性的克制而顯得模糊。
“抬頭看我——”
頓了頓,能聽到梁徑吞咽之后壓抑的嗓音:“時舒,讓我看看——你的眼睛。”
梁徑從小就很克制。
克制自己的脾氣、克制自己的言行——用聞京的話說:“沒人知道梁大少爺心里到底想什麼,從小就跟年過半百似的......”
但也有例外的時候。
那會,除了梁老爺子,所有人都站在園子里。
安溪梁宅在火燒云的籠罩下分外青郁。
噴泉來不及挨個關,吳爺給直接斷了電,“嗞啦”一聲,晶瑩剔透的水柱在半空重重跌落,濺灑一地。
時舒渾身濕透地從池子里爬起來,本來還哭得眼淚鼻涕一把抓,這會和不遠處看上去快要殺人的梁徑對視一眼,就忘了所有動作。
梁徑似乎要花很大的力氣才能好好和時舒說話,他遠遠地站著,問他:“疼麼?”
時舒下意識瘋狂搖頭。他好像預感到什麼,趕緊朝一邊站著的梁旭看去。
梁旭沒看他,不耐嘖聲,很不滿梁徑的興師動眾。
他身后,聞京和方安虞瞪著他,但礙于他是梁老爺子弟弟家的親孫,沒沖上去好好揍他一頓。
不是不知道梁徑在替自己出氣,時舒感覺到眼眶開始發酸,他恍若無事地低頭,濕淋淋的手往同樣濕淋淋的身上擦,看上去很忙似的,一會使勁擰衣角的水,一會又蹲下來攥褲腿,嘴里也不停,整個寂靜場就他一個人叭叭叭,語調不仔細聽還挺樂觀:“哎,都濕了......好多水,不過等會就會干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