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吃泡面的時候不說話,還以為你在琢磨高三分班和你爸的話。”
聞京看著他:“......”
半晌,聞京說:“這個真沒有。”
方安虞:“......”
聞京:“你提醒我了。”
方安虞嘴角抽搐:“不用謝......”
兩人肩并肩朝衛生間走。
聞京:“我感覺我今晚要做噩夢。”
方安虞:“不至于吧......”
聞京惡狠狠擠牙膏:“罪魁禍首就是你。本來我腦子里都是我兄弟,現在,全是我爸!”
方安虞懵懂:“......我怎麼覺得全是你爸更合理呢......”
聞京:“............”
兩人對著鏡子里的彼此瞪眼。
突然,方安虞指著聞京,滿嘴泡沫飛濺,大喊:“你不會對時舒——”
聞京眼睜得更大:“你放屁!”
“難道是梁——”
“放屁!”
“......”
方安虞慢慢恢復上下刷牙的頻率:“哦。”
聞京:“......”
過了會,方安虞陰著臉幽幽道:“難道是——”
“我”字還沒冒音,聞京崩潰至極,抓狂:“方安虞!你動動腦子!我們四個!還有原曦!即使算上性別,也只有他倆能成一對!你看他倆小時候黏糊勁!梁徑看眼珠子似的看時舒,時舒黏梁徑就差改姓梁了!我、的、意、思、是——雖然梁徑時舒都是我兄弟,但我覺得他倆在一起很合理!”
“——更合適!”
方安虞被濺了一臉泡沫,麻木了:“路口看見他倆親嘴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了。你才覺得?而且梁徑小時候就親過時舒。”
聞京似乎放棄了什麼,表情空白:“你得允許我反應下——我的強項是體育。”
頓了頓,聞京疑惑:“他倆小時候親過嘴?這麼早熟?”
方安虞打開水龍頭接水,回憶道:“也不算親吧......就是碰了碰......還是你讓他倆碰的。”
聞京一臉莫名:“我?”
方安虞:“對啊。那會你鬧著要和梁徑絕交——你居然忘了?我和原曦都快哭了,你兇巴巴的——你還讓時舒和你比賽跑步,幼稚死了......說什麼誰贏了誰就是梁徑最好的兄——”
“可以了。
”
聞京看上去不大好,幼年糗事被兄弟拿出來鞭尸,他轉身,腳步虛浮:“我想睡覺了......”
方安虞笑得前仰后合。
被反復提及的兩人快到家的時候一起打了個噴嚏。
梁徑皺眉瞧時舒,伸手就去摸他額頭臉頰:“晚上氣溫有點低......”
時舒拉下他手:“沒事。”
之后手就沒放開。
兩人手牽手走了會,梁徑就把時舒摟到身邊緊挨著,時舒像是知道他要做什麼,微微側臉笑起來。
梁徑就去親時舒的眼角和嘴唇。
午夜漫長,云層移動的跡象在這個時空被定格。露出來的一彎月弧,好像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展現在世人面前。沒有圓缺,沒有悲歡。
時舒的虎牙是磕出來的。
小的時候跑起來比聞京還猛,聞京沖刺——剎車——拐彎——蹦跳,時舒就只有沖刺——沖刺——再沖刺。
就算跑不動了,時舒也能一邊快走一邊慢走,嘴里“哎呦”、“哎呦”,一邊大口喘氣,一邊扶著膝蓋。小胳膊小腿沒一處緊實,摸上去都軟乎乎的,但整個人就是不服輸,累得要摔了也不吭一聲認命。
說軸也算不上。
時舒在很多事情上會耍賴、會撒嬌、會討人喜歡,做別人樂意的事,但又會在許多八竿子打不著或者無來由的事情上咬牙拼命。
這個時候,梁徑也拿他沒辦法。
梁徑的原則會在面對這樣的時舒的時候,消失無蹤。
——用聞京小時候孩子氣的話說就是:“梁徑!你從來沒拿我當兄弟!你只把時舒當兄弟!”
那會,吃瓜群眾原曦和方安虞憂心不已,一個眼圈紅紅,一個鼻頭紅紅,友情破碎是他們之間比天還要大的事。
——誰知道,多年以后,躺在方安虞上鋪的聞京從夢到他爸的噩夢中醒來時,想起這件事,只覺得年幼無知。
——人家梁徑倒是一直把他當兄弟,是他非要類比時舒,上趕著當人家男朋友。
聞京恨不得穿越回去,將單方面發表絕交宣言的自己拎起來猛錘一頓。
幼年的暑假,烈日炎炎。
聞京曬得黝黑,叉腰站在不遠處,虎頭虎腦的樣子,對想要背時舒的梁徑大聲不滿:“梁徑你又幫他作弊!你真不把我當兄弟?!梁徑!你是不是看不起我!所以我說話你、你都——你只把時舒當兄弟!”
梁徑看了眼聞京。那麼小的一個人,漆黑瞳仁里已經表露出細微的情緒,他沒理斗志昂揚的聞京,伸手去扶“哎呦”、“哎呦”,老奶奶似的時舒。
時舒仰頭,汗津津的小臉雪白雪白:“你才不把梁徑當兄弟!是你非要比賽!梁徑從來沒說看不起你!”
腦子不夠轉的聞京只會抓關鍵詞,“看不起”三個字讓他徹底怒了,跺腳大喊:“時舒!你有本事就不要梁徑幫你!你跑過來啊!”
“你只會利用梁徑作弊!”
小時候對一些的詞語的掌握,起初都是跟著大人學。不明白意思,說出來就是“童言無忌”。但那些詞語的分量、輕重,無論如何說出,都是不會變的。
聽完聞京的話,時舒睜大眼,他不是很明白“利用”兩字的字典含義,但覺得這是一個很不好的詞語,搭配聞京的語氣表情,這個詞簡直罪大惡極。
——光天化日,罪大惡極。
不知哪里來的力氣,時舒一把推開梁徑,撒腿就朝聞京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