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紀朗喉結滾動,他伸手擋住臉,“你怎麼能……”
“很意外嗎?”紀朗抽了張紙巾擦了擦唇角的液體,“我的心思,你在看那張畫的時候不就知道了嗎?”
他伸出一根手指,用指腹描摹著男人的眉眼,傅星徽陷于情.事之中時的那些表情遠比他想象之中更為生動。
“你現在不能指責我,”紀朗說,“是你一直在縱容我。”
“而且,”他問,“你也很享受不是嗎?”
腎上腺素、內啡肽和多巴胺這一套組合拳,對人的麻痹效果往往不會輸給酒精,傅星徽把頭往被子里埋,“閉嘴。”
“放心,沒得到你的允許,我不會再往下做的。”紀朗把人攏進懷里,沉默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道:“不過和你分開這九年,我做的關于你的夢,把各種姿勢都試過了。”
他的手指壓在傅星徽的下唇上,用指腹感受著上面的每一寸紋理,“早知道你喜歡這種直接一點的關系,我就不裝了。”
“裝什麼?”
紀朗沒回答他,而是道:“你和你其他的那些人都斷了好不好,我保證我能比他們做得都好。”
傅星徽唰得拉開被子看了他一眼,后者繼續道:“你喜歡什麼姿勢,我都可以學,道具、玩具還是角色扮演我也都行,我體力也很好,不會讓你失望的。”
“還有……你放心,關于你的一切,無論是生活還是身體上的細節,我都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傅星徽坐起來,神情微妙道:“你什麼意思?”
“邵杰和我說了你的胎記,還帶我去了……繪苑,”紀朗沒瞞他,“他說你有很多情人,就在剛才,我也看到你給人遞了房卡。”
他兀自笑了一聲,“不過你沒急著去找他,而是選擇了在這里和我待在一起,是不是說明,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比他高一點?”
傅星徽靜靜地聽他說完,終于明白了紀朗今晚到底在發什麼瘋。
度假酒店的客人很少,隔音效果也很好,激烈的雷聲早就在他們沒留意的時候停了下來,現在只剩下輕緩的小雨聲,周遭顯得分外安靜。
相對著沉默片刻后,傅星徽望著紀朗的眼睛道:“無論你相不相信,我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男女關系,更沒有什麼情人。”
從他出道至今,亂七八糟的緋色輿論從來沒有被徹底掃清過,無論是在網絡上,還是在圈子內部。
因為床笫私事永遠是最隱晦私密的,所以桃色謠言向來最難以證偽的。
他只能對紀朗說“無論你相不相信”這樣其實沒多少力度的前綴。
但是紀朗只是沉默了片刻,便對他點了下頭,“我相信。”
傅星徽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紀朗坦白道:“我本來也沒有特別懷疑。”
“你在詐我?”傅星徽反應過來。
“算……也不算吧。”
說一點都沒有猜疑過是假的,他和傅星徽一別九年,如此漫長的時光可以將任何一個人打磨得面目全非,紀朗不會天真地認為一切都不會改變。
但是他的內心深處卻不想去懷疑傅星徽。
傅星徽從這五個字里讀懂了紀朗的想法,他內心有些復雜地垂眼望向床單,卻聽到紀朗接著道:“那我能做第一個嗎?”
“第一個什麼?”傅星徽有些懵。
紀朗看了他一眼,緩緩道:“你說你沒有情人,那我能做第一個嗎,”他說,“我不要你為我們的感情負責,也不要什麼名分,這樣可以嗎?”
傅星徽讓紀朗這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連帶著表情管理都忘了。
他頂著滿頭問號冷靜了半天,話在唇邊過了好幾趟,終于艱難地吐出一句:“讀了幾年大學,就教會了你給人當炮.友嗎?”
“不是給其他人,”紀朗往后靠了靠,“是給你。”
“其實我路上一直在想,如果……萬一,邵杰說的是真的,你真的有很多床伴,”他頓了頓,很輕地笑了一聲,“我也可以接受的。”
“紀朗,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傅星徽讓他這話噎得胸口發悶,恨鐵不成鋼地警告道:“你要是我親弟弟,我就揍你了。”
他一貫好脾性,哪怕說這樣的話,也沒有疾言厲色。
可紀朗非要跟他對著杠似的拱火,梗著脖子懟道:“那你揍啊,你管管我啊!”
“你——”
傅星徽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紀朗睨著他的情緒,聲音又低下來,趴在傅星徽胸口,抬頭望著他道:“你可以揍我。”
他勾著傅星徽的手,碰了一下他的嘴唇,接著委屈道:“就是別又把我撂下了行嗎?”
他這一剛一柔,鬧得傅星徽一口氣沒來得及吐出來,全悶在了胸口。
他嘆了口氣,垂眸道:“紀朗,我希望你無論你遇到什麼樣的人,喜歡什麼樣的人,都不要把自己放在這麼低的位置。”
“沒有別人了,只有你。”
紀朗看著他,“你值得。”
傅星徽對上他的眼神,指責的話也好,說教的話也罷,半句都說不出來了。
他心里一半酸一半澀,亂糟糟的匯聚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知道,紀朗對他這種建立在初戀濾鏡下的愛,看起花團錦簇,可底下的支柱全是虛妄的,一旦濾鏡破碎,頃刻間就崩塌了。
可他還是無法控制自己,不去貪戀那一份純凈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