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誰也沒想到,那年的北方的雪也不怎麼給面子,紀朗從南方回來之后,A市已經漸漸回暖了。
大概這麼多年,他們離實現約定最近的一次,就是那年的告別演唱會。
一個在場館內,一個在場館外,隔著不到百米的距離,卻遙不可及。
“那天下那麼大的雪,實話說,我還挺擔心你出事的。”紀朗說,“聽說舞臺上都是雪水。上臺穿得也少,很冷吧。”
“動起來了就還好,”傅星徽說:“我們小時候在公司,為了避免出現這種情況亂了陣腳,也訓練過在極端天氣下表演,倒是你,下那麼大雪,不冷嗎?”
“冷是挺冷的,不過后來……”紀朗意有所指道:“有人出來送了愛心手套。”
傅星徽愣了一下,反應過來道:“是我叫人送的那批嗎?”
“對啊,”紀朗站起來,“我還留著呢,我去拿給你看。”
他書房去拿手套,剛拿起來,房間的燈突然熄了。
紀朗拉開窗簾看了一下對面,發現整個小區都黑了,意識到是停電后,紀朗瞥了一眼門外,神色頓了頓,站在原地對外面喊了一聲,“哥!我怕黑!”
傅星徽在客廳,看不見紀朗比誰都淡定的表情,但紀朗臺詞功底因為常年參演現場收音的家庭劇,被訓練得相當到位,基本聽不出半點演的痕跡。
他聽到紀朗一副被嚇到的樣子,忙焦急地打開手機的手電筒走了過去。
夜色里紀朗的輪廓看不清晰,只聽到他的聲音在微微發抖,“哥,你今晚能不能別走了,我一個人害怕。”
“別怕別怕。”傅星徽晃著手電筒說:“先出來找找蠟燭。”
“哥你別晃那個手電筒,更嚇人了。
”
傅星徽看了眼手電,想著可能是白光照在自己的臉上有裝鬼的嫌疑,于是他關掉手電筒,摸索著往紀朗的方向走了幾步,他剛走近些,紀朗就一把牽住了他的手。
傅星徽愣了片刻,呼吸忽然一滯。
這很奇怪,明明怕黑的是紀朗,可是他卻沒來由地感受到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壓迫感。
他搖搖頭,撇去心里這一點莫名其妙的思緒,牽著紀朗的手往外走,又在紀朗的指導下翻出了兩根應急的蠟燭。
他把手里的蠟燭點亮,斜著在茶幾上滴了幾滴蠟油,借著蠟油把蠟燭穩穩立在了上面。
紀朗家這幾根應急蠟燭估摸著是哪個古裝劇組散伙的時候隨手送的道具,雕龍畫鳳的大紅喜燭看著還挺喜慶。
紀朗一直握著他的手,攥得有些疼,傅星徽原以為屋里亮起來了他就不怕了,可紀朗卻靠他靠得更近了,整個人抖若篩糠,一副怕得不行的模樣,聲音也幽幽的。
“哥,你覺不覺得,這蠟燭看著特別像中式恐怖片里那種,就那些冥婚鬼嫁什麼的。”
傅星徽:“……”
“哥,”紀朗的聲音有些啞,“你不怕嗎?”
電停了,暖氣卻沒停,他們穿的本來就不多,青年還一直貼著他,像個燒得正旺的火爐子,傅星徽熱得不行,稍微和他拉開了一點距離,“我不看恐怖片。”
他話音剛落,蠟燭的火苗忽然急劇晃動了一下,紀朗驀地湊近他,剛剛好不容易空出來的一點縫隙又被填上了。
傅星徽深吸了一口氣,就聽紀朗道:“哥,要不我們來看電影吧,轉移一下注意力。
”
為了讓紀朗不要再一直貼著他,傅星徽半秒鐘都沒猶豫就點了頭。
“但是我手機快沒電了,”他想起來,“也沒帶充電寶。”
“沒事兒,我平板在家,電是滿的,不過我手機也快沒電了,開不了熱點,咱們只能看緩存的。”
傅星徽思考了一會,對他道:“也行吧。”
畢竟誰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停電能恢復,他總不能就在夜色里和紀朗大眼瞪小眼。
得到傅星徽的認可,紀朗三步并作兩步回自己房間拿了平板又過來,傅星徽睨了他一眼,神色微妙道:“你不是怕嗎?”
“所以我是跑著去跑著回的,就怕被鬼追上。”紀朗面不改色心不跳道。
他打開文件庫里保存的電影列表,傅星徽低頭看了一眼,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列表里滿滿當當,全是鬼片。
他忍不住又看了紀朗一眼,“你……”
“人菜癮還大。”紀朗為自己解釋道。
“不許看鬼片了。”傅星徽阻止道。
“行,那不看鬼片,”紀朗劃著列表,聲音忽然變輕了一些,“但是除了鬼片……那就只有這部了。”
傅星徽順著他的目光望下去,眼皮突然很輕地跳了一下。
一眾陰森詭異的鬼片像是張著血盆大口,把里面唯一一部偏青春色調的電影包裹在中心,而那部電影下面只寫著兩個簡單的漢字——
《盛年》。
第36章 盛年(戲中戲預警)
紀朗借著燭火搖曳, 偷瞄著傅星徽的表情。
“要……看嗎?”
傅星徽沉默片刻,正想開口說點什麼,紀朗突然抓了一下他的胳膊, “哥,你看這個蠟燭是不是又在晃!”
傅星徽:“……”
最后兩人還是點進那部電影看了。
電影的開頭是一段悠閑歡樂的音樂搭配校園內的一鏡到底,淅瀝瀝的小雨籠罩著碧瓦紅磚,單手騎著自行車的少年在雨中飛馳下車,舉起書包擋著雨快步往教學樓跑, 撲面而來的青春氣息像是要從畫面里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