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想起了那天夜色河邊下的對白,傅星徽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不是咱倆,是時釗和徐晟南。”
紀朗說的是《盛年》里的一場戲,而那段回憶也應該屬于電影里的兩位男主角。徐晟南會給時釗輔導學習,但傅星徽和紀朗之間永遠不會發生這種事。
紀朗找著片子的手指一頓,明明電腦屏幕的光映著他的臉,可他眼里的光卻很暗。
傅星徽的話讓他再次想起了那天在臥室門口,聽到傅星徽對路朔說的那一句:其實他們也沒有很熟。
他往后靠了靠,似乎這樣就能多一點底氣,“時釗和徐晟南不就是你和我嗎?”他說:“哥,沒有你,就不會有徐晟南。”
傅星徽挪開目光,低頭望向手腕上的黑色表帶,“你這是夸我演技好麼?”
紀朗的視線跟著他一起落到表帶上,半晌,他也沒再就著之前的話題繼續,而是道:“哥,你知道嗎?這是我大三的時候就想給你的。”
他說起來像是云淡風輕,眼底卻藏著極深的情緒。
雖然只是語焉不詳地提了一句大三,可傅星徽卻明白了他在說什麼。
《游鳥》上映不久之后,曾經出現過一次極為轟動的媒體事件。
當時的傅星徽還算不上大明星,身邊的工作人員也極其有限。他參加完活動錄制后,一個人在疲倦之下,在地下車庫上錯了車。
兩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轎車同時出現在車庫類似的位置里,到現在很多人都想不明白那個私生粉是怎麼連牌照都能造出個別無二致的。
宋琦等了很久都沒有接到傅星徽,一查監控差點犯心臟病,趕緊報警,警察出動了無數人馬找車,然而那私生粉像是有備而來,專門走各種沒有監控的崎嶇小路,當時無數網友在網上同步等傅星徽的下落,甚至還有悲觀的粉絲以為他已經遭遇了不幸。
后來警察終于在懸崖邊追蹤到了發瘋的私生粉和差點一起送了命的傅星徽。
這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連傅星徽自己都很少再想起來,現在想來,意外發生的時候,紀朗應該正在A大讀書,大概也全程圍觀了當時的驚心動魄。
“哥,你當時怕嗎?”
傅星徽沉默了一會兒,淡聲道:“怎麼可能不怕呢。”
“我也是,”紀朗說:“我當時怕死了。”
手腕上突然一沉,傅星徽垂眼望過去,就看見紀朗把手搭在他的手表腕帶上,一指寬的表帶承載了兩個人的目光,忽然有些沉甸甸的。
“這款手表功能很全,監測到異常心跳、不正常的體溫或者外界溫度,以及高壓低氧之類的特殊環境就會給接收裝置發送警報,基本能囊括所有的環境危險和突然失去意識的危急病。”
“你摘下來的時候也需要人臉識別確認,如果沒確認直接取下來也會立刻發送一次警報,可以預防一些人為因素的危險情況。”
他牽著傅星徽的手指貼到表帶旁邊的一個微凸起的按鈕道:“這是緊急按鈕,也一樣,長按三秒也會發送一次警報。”
他從床邊拿起一個黑色手環,“這是警報的接收裝置,是微電流,我調整過,大概是我深睡狀態也能喚醒的程度,如果有特殊情況不能戴在手上,我會調成持續響鈴,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錯過信息。”
“如果你不信任我,我也可以把手環還有整套系統都給你的經紀人或者助理,或者如果你擔心我監視你,也可以在行程記錄上設一層密碼,它還有一個可以和警局連線的插件,要是你覺得有必要,我一會兒也可以幫你裝上。
”
“如果你平時愿意戴著的話,它會記錄很詳細的行程軌跡,精確到分秒,應該能排除你身邊大部分的危險了。”
紀朗把目光從表帶移回傅星徽的臉上,話音頓了頓,“這些年我一直想給你……但是我一直送不到你手里。”
進娛樂圈前,傅星徽不收粉絲禮物,想給他送點東西是難如登天,進娛樂圈后,大多數能接觸到傅星徽的圈內朋友都是人精,聽了他和傅星徽關系不好的傳言后,無論鏡頭里玩得再怎麼好,鏡頭外總是有一萬種托詞婉拒他的請求。
“哥,那件事之后我做過很多次噩夢,你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我從來沒有覺得那麼無能為力過,那時候我想,如果能再見到你,和你說說話,我就很幸福了。”
“我本該對現在的生活心滿意足的,”紀朗的聲音很輕,帶著幾分困惑和無奈,“可是為什麼……我想要的也變得更多了呢。”
紀朗的臉在暖黃燈的光影映照下半明半暗,眼睛像是透亮的珠子,瞳仁里倒映著傅星徽的臉。
傅星徽不知道紀朗在問他還是問自己,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他忽然覺得有些無法呼吸。
他抽回手,借著手表略帶匆忙地轉移話題道:“你大一的時候和你校友合伙創業,做的就是這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