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徽已經很久沒見過這樣的小地攤了,對市容市貌的管理嚴格起來后,A市大多數的地攤都銷聲匿跡了,大概唯一能讓小攤販們冒著被抓的風險還出來擺攤的地方,也只有深夜的校門口了。
辛苦了一天的學生們基本沒人能不對著這些垃圾食品食指大動,男孩子們勾肩搭背,女孩子們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一邊吃一邊嘻嘻哈哈聊著各種趣事,充滿了感染人的青春活力。
距離傅星徽最近的幾個男孩正在高談闊論,明亮的聲音簡直像是打機關槍似的往人耳朵里鉆。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種說法,其實2012年世界末日的時候我們都死了,只是時間重置了。”
“啊?你有什麼證據嗎?”
“網上說,在好多人的記憶里同一件事都發生了兩次,比如曼德拉去世。”
“可我好像沒覺得啊……你瞎編的吧?”
“……”
傅星徽在一邊聽著,忍不住有些恍惚。
他看著那幾個小男孩兒,忽然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紀朗。
他有些好奇是不是全國的中學生都差不多,喜歡和朋友一起吃這種不干不凈但味道絕佳的路邊攤,對“世界末日”這種無厘頭的話題充滿了天然的興趣。
《盛年》拍完之后,他每次去看紀朗,幾乎都會被剛下課的紀朗拉去吃路邊攤,那時候城管的管制還沒這麼嚴格,店主還會擺一些小桌子小椅子供這些仿佛餓死鬼投胎的高中生用。
身邊都是些聒噪又吵鬧的學生,而眼前是個比他們還能聒噪的廢話頭子。
這樣的氛圍是傅星徽在自己的成長生涯里從來沒有感受過的,他們以前上課都是公司接送,飲食也是絕對的嚴格管理,哪怕是在學文化課的時候,其實也是沒有什麼校園生活的感覺的。
所以最開始他其實不太能適應,也只是看著紀朗吃,自己不動筷子。
后來拗不過紀朗瘋狂給他推薦,他只好偷偷吃一點,往往剛咬進嘴里,紀朗就開始跟復讀機似的瘋狂問他好不好吃,仿佛他要是答一句不好吃或者皺一下眉,就等于對著一個中二時期的男孩說“世界上根本沒有奧特曼”,簡直是否定了一個單純高中生全部的人生信仰。
紀朗那時候也特別喜歡跟他說什麼世界末日的話題,而且他們當時是一一年的年末拍的《盛年》,過完年就到了二零一二,距離預言中的世界毀滅日十二月二十一號越來越近,紀朗也顯得越來越興奮,總問他如果真的世界末日了,那末日前要做什麼?
他還煞有其事地列了個清單,讓傅星徽勾了一遍所有想做的事,還要傅星徽答應如果12月21號工作不多,就給他當什麼“末日搭檔”,陪他把清單上的事都做一遍。
那時候傅星徽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加無神論者,完全沒把這種沒事找事的問題放在心上,自然也沒想到,某些人不是真的相信什麼末日,只是想找一個和他約會的理由。
后來,果然如傅星徽所料,世界末日當天什麼都沒有發生。
地球沒有停止轉動,人類也沒有滅亡,云還在動,水還在流,青山依然因為冬日負了雪,碧瓦依然在圣誕節前后白了頭。
可是他和紀朗這對說好的“末日搭檔”還沒等到十二月到來,就走散在了人海里。
第12章 廣告牌
路上車水馬龍,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傅星徽沒有在晚餐時間回到《東籬客棧》。
郊區這邊的外賣不多,紀朗特意用保溫箱帶回客棧的廣式茶點收獲了一眾好評。
比起昨天的盒飯,今天的晚餐顯得豐盛許多,高阮眼睛亮道:“居然有點心吃,你們誰會煮茶,我剛看見咱們客棧里有套茶具來著。”
“這個我有一回拍戲的時候學過,但是也只學了點皮毛。”路朔搭腔道。
紀朗笑了笑,從保溫桶里拿出一壺茶,“我讓老板從店里裝了一些。”
喝不到現泡的茶,高阮明顯有些失望,紀朗勸慰道:“其實喝起來都一樣。”
高阮接過他遞來的茶杯,妥協道:“也行吧。”
茶點佐著茶香,愜意又舒適,嘉賓們就著茶,討論起了即將到來的活動安排。
“聽說是搭檔都是隨機的,任務也是。”路朔說。
“對,前幾季都是這樣,”顧亦悠明顯做過不少功課,“咱們第一次活動應該是個經營類,我聽小鄭說在聯系場地了。”
“經營類?”
“不會是經營餐廳吧,”高阮說:“我先提前說好,我不會做飯。”
“星徽哥會做啊,”顧亦悠又拉了拉薛寒:“薛寒姐也會做。”
薛寒笑了笑,順著她的話想起來,“星徽今天怎麼這麼晚都沒回來,路朔,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他啊……”路朔語焉不詳道:“有工作吧。”
他幫著把紀朗帶回來的茶點在桌上鋪開,“你們不用等他,先吃吧。”
昨天傅星徽跟他說了要退出,那今天他出門多半是和經紀人或者節目組說這件事,要是談的順利,估計也不會回來了,至于行李,過兩天自然有助理會過來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