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星徽平日里打交道的人多數都是嘴里沒半句真話,鬧得他都忘了,紀朗以前就是一個很直白的人,別說現在沒有攝像頭,就算是無數個話筒懟著他,他也不會媒體面前裝乖。
“那……祝你心想事成。”
他把紀朗面前的碗收起來,對他祝福道。
聽到這一句,紀朗忽然抬頭望向他,意味深長道:“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就祝我心想事成?”
“不管你想什麼,我都祝你實現,行不行?”
“拉鉤上吊——”
傅星徽自然而然地像以前那樣脫口而出接道:“一百年不許變。”
紀朗突然挽起袖口,起身貼到他身邊,截住他拿著碗的手,“騙人是小狗。”
傅星徽拿著面碗沒松手,聞言低笑道:“幼稚。”
“我會洗。”紀朗也伸手去拿那只碗。
他們胳膊貼著胳膊挨得很近,手在熱水的浸潤下握著同一只碗,體溫傳遞來又傳遞回去,像是誰都不肯讓地僵持著。
片刻后,傅星徽還是松開手退開了。
他擦干了手,抱著肘靠在門邊看紀朗。
青年洗碗的動作很熟練,不像從前在《盛年》劇組里那樣冒冒失失,這會兒摔個碗那會兒摔個盤的了。
時光的流逝在這樣的細節里顯得分外清晰,傅星徽隨著紀朗的動作移動著視線,耳邊回蕩著剛剛兩個人自然而然接起來的少時俗語,纖細的神經末梢好像被陌生感和熟悉感同時拉扯著,只覺得眼前的一幕荒誕又真實。
狹窄的廚房里誰都沒出聲,只有嘩啦啦的水砸在器皿上的響動。
過了好一會兒,紀朗忽然把洗干凈的碗舉到傅星徽面前讓他看了看。
“我洗的好嗎哥?”
傅星徽笑著說:“這也要我給你打個分?”
“打一個嘛。”
傅星徽顯然是最寬容的那類評卷老師,“那就一百分。”
“謝謝哥。”紀朗笑了一下,說完把那只碗上的水擦干,放進了消毒柜里。
“吃飽了,”傅星徽問:“可以回去睡了嗎?”
“等一下哥。”
“怎麼了?”
漫長的鋪墊終于進展到了結尾,紀朗忽然摘掉手套走到他面前。
傅星徽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紀朗卻靠得更近了。
他幾乎貼著傅星徽的臉,仿佛想要捕捉到他臉上最細微的神色。
“你明天出去嗎?”
“嗯?”
“你還會回來嗎?”
“不只是明天,還有未來的三個月。”
“哥。”
“不要騙我好不好。”
他的聲音很輕,可一句接一句,絲毫沒給人喘息的機會。
傅星徽微仰頭望著他,心臟驀地跳了一下。
兩個人之間好不容易和諧下來的氛圍被破壞得猝不及防,傅星徽偏開臉,回避了紀朗的眼神和呼吸。
“我明天還有工作,得出去,你別胡思亂想了,早點睡吧。”
他轉身要上樓,紀朗卻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哥!”
傅星徽扭頭看著地板問:“還有什麼事嗎?”
紀朗望著他,嘴唇翕動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我就是想告訴你,”他說:“明天有好吃的,你要早點回來。”
傅星徽繃緊的神經松下來,輕聲道:“知道了。”
第8章 少年
傅星徽今天的工作是去給廣告補拍幾個鏡頭,結束得還算早。
宋琦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訂了餐,特意開車來接他,說好了要跟他聊節目的事。
一上車,宋琦便開門見山道:“星徽,告訴你個壞消息。”
“怎麼了?”
“熱搜榜一爆了,關于你的。
”
明星向來是個鮮花與唾罵并行的職業,傅星徽早就適應了,只是職業習慣,他自己從來不看這些媒體軟件,一般有什麼消息都是宋琦或者他的助理小田告訴他。
除了微信這種私人社交賬號,其他面向粉絲的也一并都是公司管著,主要由宋琦和小田帶著團隊在經營。
“節目組買熱搜了?”傅星徽猜道。
他最近沒有什麼戲在宣傳期,也沒什麼值得上熱搜的事,既然宋琦說是壞消息,那多半是節目組搞事情。
“應該是。”宋琦說:“詞條是你和紀朗的名字,放了兩張進客棧的圖,還有什麼爆料說你們在錄同一檔綜藝。”
“這就爆了嗎?”
這套造勢的手法,宋琦和傅星徽都很熟悉,節目組多半是在試水,不過他和紀朗同框的話題性還是出乎了傅星徽的預料。
小田今天一直陪在傅星徽身邊,這會兒也在車上,他聽見傅星徽的疑問,在一邊笑著解釋道:“其實有時候為了擋熱搜,一些無聊的新聞也會爆,不過傅哥,你這個可能是真爆了,討論度特別高。”
他把手機遞過去,“你要不要自己看看。”
傅星徽接過手機掃了兩眼,大概一開始是有個賬號發了他和紀朗分別進客棧的照片,帶節奏說他和紀朗郊區同居。
等熱度起來了一點兒,又開始有人扒照片里有攝像頭之類的設備以及房子的樣子有點像是《東籬客棧》,說他們應該是在錄節目。
一看流程就知道是節目組在自導自演。
“我已經通知他們在降熱搜了,”宋琦問:“要回應嗎?”
“你看著辦吧宋哥。”傅星徽把手機還給了小田。
“那就不回應了,這節目要不要接著錄都還不一定呢。”宋琦明顯還在生節目組的氣,“以后誰再和他家合作,那可真是腦子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