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哈哈哈哈哈哈”
眾人哄笑,連白靖都忍不住踹他一腳。
“操,學壞了啊宋小原!”水頭呼嚕著他的頭發吐槽。
宋九原笑了一會兒,又一本正經的說:“開個玩笑嘛,其實這魚我真認識,它叫冰魚!”
大伙兒不太想信他,但是看這魚的樣子……好像還有點譜。
宋九原:“俗話說──冷冷的冰魚在臉上胡亂的拍……”
“你大爺!”
宋九原被圍起來一頓蹂躪,大家揚言要把他扔海里……
底下鬧得歡,上層甲板一個身影站立許久,關廿看著被圍著的宋九原,唇角僵硬的勾了勾。
有趣的人總是讓人忍不住親近,宋九原來之前,船員們的關系并沒有像現在這樣成天打成一片。
他看了下時間,輪機部的人已經回來,可以去補個覺了。
時值傍晚,屋里光線昏暗,關廿的手摸上開關卻沒有按下去。他站在屋子中間,難得的發了會兒呆。
算下來七八年了,他到過四十多個國家,停靠的港口不計其數,除了在國內下船休假,其他地方他都沒有下過船。
他沒有那些偉大理想,要在全世界留下點什麼……
世界于他而言哪里都一樣,都是讓人焦慮的未知的地方,數不清的人,每個人又都有數不清的想法。
只有大海是簡單的,她再多變,也無非是風平浪靜或怒涌滔天,船上二十來號人,也無非一個甲板部一個機工部,層級分明,這樣多好,不用去發愁如何面對那些他不擅長的事物,來這世上一趟,順利活到死不就完成任務了嗎?
而他缺失了對抗這個世界的一部分戰斗力,幸也不幸。
他只能選擇一個簡單模式去生活。
宋九原從樓外就看到關廿房間窗戶是黑的,他帶著點疑惑來到關廿房間門口,他試探性的敲了敲門。
等了幾秒準備再敲的時候,門被打開——外面工作的吊機夜燈大亮,關廿高大的身形逆著光出現在眼前。
“你……睡了?”宋九原有些緊張,疏遠好多天的人再面對,還帶著這麼有壓迫感的背景。
重要的是,他不確定對方對自己是什麼態度。
“沒有。”關廿說。
“你怎麼不開燈啊?”
“忘了。”
“哦……”宋九原等了幾秒,見關廿也不開燈,也不問他的來意,只好主動開口:“你方便嗎?”
“什麼?”
“有個東西送你。”
關廿愣了一下,似是才反應過來,他抬手按開了房間的燈:“進來吧。”
宋九原看清了關廿的臉,那張萬年不變的冷臉竟然有一絲疲憊的影子。
宋九原不禁猜測,關廿的內心到底是怎樣的一番光景,他一個人在這黑暗的房間,在想什麼?
“坐。”關廿思考著正常人該有的待客之道,從桌上拿起一罐咖啡豆,開始給宋九原磨咖啡……
宋九原坐在沙發上,看對方轉過身去自顧自的忙起來,絲毫沒有要和自己聊天的意思。
他壓著心里的失落,強顏歡笑:“大晚上喝咖啡不怕睡不著啊?”
關廿手一頓,所以宋九原是不想喝咖啡嗎?他動作慢了一點,不知道該繼續還是停下。
“你平時都自己磨咖啡?”宋九原又問。
“嗯。”
宋九原有些驚訝,他想到他喝過的那杯咖啡,便問:“在南海那天,你給我的咖啡也是自己磨的嗎?”
“不是。”
“哦……”宋九原有些失望:“你是不是對咖啡還挺有研究啊?”
關廿想了想,給了個肯定的回答:“是。”
宋九原:“……”
很好,是那個自信的老軌。
“那你以后下船可以去開咖啡廳。”宋九原笑道。
“我不下船。”
宋九原:“……”
很好,天又被聊死了。
宋九原站起身走到關廿旁邊,他拿出塞在寬大工裝里的細邊畫框,里面裱好了他畫的水彩畫:“那個……我其實一直想謝謝你,昨天出去玩,想著你沒有下來玩,肯定沒看到過這邊的風景,就畫了一張明信片給你……”
關廿停下動作,視線落在宋九原手里的東西上。
“你……要嗎?”宋九原問。
他觀察著關廿的表情,仔細分辨里面的每一分情緒,只是這張完美的臉上情緒太少了,一向擅長察言觀色的他覺得遇到了困難模式,他的注意力不由的有些跑偏。
關廿睫毛真長啊,刷在手心一定很舒服。
他額頭真好看,飽滿的弧度像是精心計算出來的,連著凸起的恰到好處的眉弓,高挺的鼻梁,下面弧度漂亮的春峰……太完美了。
“謝謝。”關廿接過畫,他看了看畫面中精致的建筑頂部和模糊的街景,很想問問是不是沒畫完。
“是我謝謝你,其實一直想跟你好好道謝。”宋九原輕咳一聲,咬咬嘴唇說:“怕你嫌我煩……”
關廿皺眉:“沒有。”
“真的?”宋九原轉湊近他一些,靠著桌邊,目光灼灼的盯著關廿,眼睛慢慢帶上笑意:“那我以后還能叫你哥嗎?”
關廿:“……”
以前沒同意你也叫了。
他微微頷首,放下禮物繼續做咖啡。
宋九原覺得自己這試探還是有成效的,關廿的世界和別人不一樣,不能用常人的反應去判斷他的想法,他突然斗志昂揚,他要看看關廿的底線在哪里。
“那你喜歡我的畫嗎?”宋九原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