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美國那些重點實驗室哪個觀測儀器不是全天候運作?哪個數據監控不是要麼機器自動錄盤,要麼派專人二十四小時輪流堅守?在科研領域,數據檢測這一步,要的就是守株待兔般的耐心和海量的時間投入,那樣,一個粒子碰撞到檢測儀器的億分之一概率的幸運,才會降臨。
邊雨冷哼一聲,“如果資金和能力不允許,就不要接觸這種領域。按照你們這樣下去,再給你們二十年也什麼都研究不出來。”
“邊雨。”再這樣下去恐怕邊雨要上四號樓黑名單了,方皓辰打斷他,轉而和老操作員說,“再測一次,用物研處的觀測單元。”
老操作員沒想到方皓辰會這樣說,物研處那些個觀測單元,邊雨不知道,他卻清楚得很,哪一次不是精打細算地用,哪年方皓辰不是一次又一次和院里申請給他們物研處多配觀測單元?現在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給這個一肚子花花腸子的輕浮公子用?
老操作員重重嘆了口氣:“方處長,你怎麼不明白呢?”
“我說這話不怕掃你的興,但是老基地那邊的事過去了有二十年了,這邊的儀器哪個沒觀測過,能觀測出來的結果,已經全都記錄下來給你們看過了。你不要揪著一個從國外回來的什麼博士,就盲目相信他,覺得他高人一等。再早個幾年,他這種人都是要進……”
“好了。”方皓辰不為所動,還是說:“開始吧。”
老操作員沒有辦法,只能在物研處的觀測記錄上記下一筆,再一次打開了儀器。
然而沒有用,連著用完了三個觀測單元,那條綠色的直線也依然沒有任何變化。
“你看,我說的——”
“你們的操作員是不是操作有問題?”邊雨問。
“你說誰有問題?”老操作員這下子急了:“你出去問問!我們這些人在四號樓多長時間了?!”
邊雨不以為然:“換一批操作員吧。”
“邊雨,你別胡鬧!”陳連本就不喜歡邊雨那些虛無縹緲的想法,他轉而對方皓辰說,“處長,我們物研處一年省吃儉用省下的觀測單元,一下子就給他浪費了三個,你不心疼,我可心疼,我還為我們物研處的其他同志心疼!”
“照邊雨說的辦,實驗就是要控制變量。”方皓辰說。
老操作員沒有辦法,忍著脾氣從三號觀測室叫來了他們小組的操作員,三號觀測室的操作員重新檢查了儀器設置,調試了檢測方向后,再一次打開了儀器。
可是結果仍然一樣,示波儀上沒有任何變化。
邊雨皺著眉頭盯著儀器指示燈從滅到亮,又從亮到滅,盯了半天又走到控制板旁看了一圈,接著對一個操作員說:“把你們設置的參數給我看看。”
操作員一臉難色,可看著老操作員那副聽天由命的賭氣樣和方皓辰一臉認真的表情,也只能聽邊雨的,將厚厚一沓參數文件遞給邊雨。
邊雨翻開參數文件,低頭認真看著,他拿著那一沓參數文件,來回踱步,方皓辰想跟他說話,他朝他噓一聲,怕他打斷他的思路。
“原來是這樣。”在長久的安靜過后,邊雨笑了一下,他說著走到操控板旁,對操作員說,“你們的參數設置錯了。
”
“怎麼可能錯?這是幾代201的研究員反復驗證過的。”
“你們觀測驗證的是他們的想法,我現在要驗證的是我的想法。”邊雨說著挺起身,回頭對方皓辰一笑,“將溫度符號調成‘負’。”
“這行嗎?”又有人疑問,“老基地那里是發生過爆炸的,爆炸怎麼可能溫度是‘負’的?!”
可是方皓辰卻好像已經明白了什麼,他也陷入了沉思。
“聽他的。”在稍作思索之后方皓辰說。
聽到方皓辰這樣說,操作員只能一邊調整數值,一邊細致地記錄下哪些數值是被調整的,并再一次不抱任何希望地打開觀測儀器。
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特別小組的人,還是四號樓操作組的人,都齊刷刷地盯著示波儀,隨著操作口令響起,示波儀上再次顯現了刺眼的綠色,只不過這一次綠色的直線出現后,很快就變成了曲線。隨著操作員進一步鎖定觀測范圍,那曲線的波動也越來越大,最終綠色的曲線變為了紅色的,進入了可持續觀測范圍。
老操作員面對這樣的情況驚訝得閉不上嘴,他立刻打開了另一臺觀測儀,按照邊雨說的調整好了數值,又將觀測方向進行了鎖定,很快,那臺觀測儀上也顯現了紅色的曲線,另一個操作員見狀也打開了一臺觀測儀,果然,那上面也顯現了一條紅色的曲線。這三條曲線在三塊示波儀上一起跳動,頻率、幅度都一模一樣!
不是意外,不是操作失誤,不是儀器故障!他們觀測到了,他們確實觀測到了!
幾個年輕的小組成員忍不住歡呼起來,方皓辰的手也止不住顫抖,二十年……在二十年后,這個死人的心臟終于跳動了起來!
進入可觀測范圍之后,四號樓的儀器觀測不再受觀測單元的限制,將全天候開啟以收集重要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