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雨這里用拉普拉斯妖比喻全知全能的上帝。
Von Trapp,特拉普上校是《音樂之聲》(1965年音樂片)男主,上校因為長期的海軍生活和對亡妻離去的悲傷,對待孩子像管教士兵一樣嚴格,活潑好動的女主作為家庭教師到來后使他慢慢發生了改變。“Nothing comes from nothing.”出自劇中歌《Something Good》,在女主重新回來時,兩人終于在樹林里、月色下相互表白,并演唱了這首歌曲。
15 遠山
15 遠山
統一場的研究曾經成功過?
方皓辰的這句話,讓邊雨震驚不已。
他看著方皓辰,眼睛里先是懷疑,再是審視,最后卻不可避免地迸發出一陣強烈而熱切的期待,然而這份期待僅僅只持續了一瞬,幾年前成千上萬次的失敗很快又拉扯著邊雨的這份熱情,將它強行冷卻了下來。
“這不可能。”他深吸了幾口氣之后斷言,他聲音不大,反而像是在說服自己。
“是真的,我沒有騙你。”
方皓辰說著站起身,打量了一圈邊雨的房間,接著他快步走到房間南面,那里有一個小陽臺。方皓辰將窗簾拉開,放下門閂,站在陽臺邊上沖著邊雨招手:“來,邊雨,我給你看點東西。”
邊雨頓了一頓,很明顯有一瞬間他猶豫了,然而那個問題的答案卻是一個令人無法抗拒的磁場,在吸引著他過去。
于是邊雨走了過來,站在方皓辰的旁邊,宿舍的陽臺狹小而簡陋,遠不如他在美國時那個擁有藤椅、陽光和下午茶的陽臺寬敞愜意,這里有的僅僅是簡簡單單的水泥線條,以及他和方皓辰兩個人,并排站著,肩膀和肩膀緊緊貼著。
此時的方皓辰卻不介意這般親密接觸,他甚至將身體更貼近邊雨,指著遠處問他:“能看到那邊嗎?”
邊雨順著方皓辰的手指往遠處看,卻只看到了黑壓壓一片。
“那里是201的老基地。”方皓辰說,“我小時候就住在那里。”
邊雨忍不住問:“你一直都住在201嗎?”
“也不是。”方皓辰回答,“實驗失敗之后我和姨媽一家一起住了很多年,直到十幾歲才重新回到201。”
“邊雨,201的研究內容我的確有所隱瞞,這點我道歉。”說到這里,方皓辰也轉過頭看著邊雨,“但是201有201的紀律,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可以告訴你。只是你要發誓,絕對不會背叛201,不會背叛國家。”
邊雨笑了:“你讓我發誓,可是你能代表201嗎?”
“在你面前,我就可以。”方皓辰的神情嚴肅而莊重,“只要你發誓,一切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之后出現的任何問題由我來承擔責任。”
邊雨低下了頭。
201的風吹過兩人的中間,像一個鬼魅哼唱著搖籃曲。
他的視線掠過陽臺的邊沿,在那下面,似乎出現了一個深淵。那是人類肖想比肩造物主的狂妄,那是試圖掌控命運的自大,那深淵邊緣有掙扎者的血手印,也有引誘人心的錦簇花朵,那貪婪的地獄之口黢黑一片不可直視,然而方皓辰卻站在里面,舉著那個邊雨曾經無比渴望的七色寶珠,向他不斷招手。
他要怎麼辦?
他能怎麼辦?
“我總有一天會死在你手上。”最終邊雨嘆了口氣說。
“好,我發誓。”
接著邊雨就像認命一樣,舉起右手,手掌攤平,指尖向天。
方皓辰看著他這樣笑了,他往前湊了湊,抬起手附在邊雨的手背上,一股溫暖驅散了瑟瑟秋意,方皓辰握著邊雨的手,將那個手掌曲成了一個拳頭。
在邊雨短暫的愣神中,方皓辰收回了手,也舉起右拳。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方皓辰輕聲說。
“跟著我念。”
“我宣誓:在工作的過程中,我接觸到了國家的最高機密。”
方皓辰的聲音緩慢而堅定,在廣袤的黑暗中卻顯得如此渺小。
邊雨舔了舔嘴唇,將他的理智、他的堅持、他的自由全部拋于身后。
“我將誓死保衛國家機密,無論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出賣黨、國家和人民。”
“我不怕困難,不怕侮辱,亦不懼怕死亡。”
“我是民主與科學的宣講者,我是文明和進步的傳播者,我愿將全部的生命和榮耀毫無保留地奉獻給光榮的無產階級革命事業。”
“我是201的一員,生于無名,死于無名,時間將成為我們的墓志銘。”
誓詞不長,可是跟著方皓辰一句一句念,又顯得很長。
在念完最后一句誓詞時,邊雨長舒了口氣,這時他才感覺到剛剛自己全身竟然都緊繃著。
“這誓詞……”
“怎麼了?”
“沒怎麼。”邊雨抬起眼看著屋檐下烏黑一團的燕子窩,“只是覺得這個誓詞和別的誓詞不太一樣。”
“是嗎?”方皓辰難得地露出一個笑容,“這個誓詞是我母親寫的。”
邊雨有些意外:“那看起來方夫人和你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方皓辰隨意地問,心說邊雨也有看錯了人的時候。畢竟從小到大,是夸獎也好,是抱怨也罷,所有人都告訴方皓辰,他和他的母親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邊雨想了想,說:“很感性。”
方皓辰一怔,不再回答。
邊雨原想再說什麼,可再開口時方皓辰已經換了一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