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著……有禮物可收總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我又想不出你還缺哪些物件,”關競不好意思道,“那兩條金鯽魚是我見過顏色最正最好瞧的,想來也算得上稀罕,而且它們吃得不多也不吵鬧,你……你便養著玩兒罷。”
“取個年年有余的意頭倒也不錯,”付三生道,“待會我就讓平安去一趟萬寶閣,買只新的琉璃缸回來。只是……這金鯽魚吃些什麼?又如何喂養最為得當?”
“我府中就有賣魚人配好的餌料,可惜忘了帶來,”關競道,“回府之后我馬上叫人送來給你,一日喂上一兩次便可。”
付三生點了點頭,溫聲應了句,“好。”
幾句話的功夫二人便到了門口。付三生擺擺手讓門房退下,正要親自將門打開,卻被關競一把扯住了袖口。
他今日所穿的外衫是件窄袖,關競扯著他的袖口,便幾乎與握著他的手腕無異。
“三哥,若我說……要與那兩條金鯽魚取個名字,可有不妥?”
付三生不明白關競為何會有此疑問問,卻還是認真答道,“自然不會。你既如此問我,想必是已經有了主意,直說便是。”
關競盯著他的眼睛,緩緩道,“略大些的那條,不如就叫紅豆?”
“略小些的呢?”付三生笑起來,“叫芝麻?”
關競搖了搖頭,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不叫芝麻,叫南國。”
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
付三生的心臟仿佛猝然停滯了片刻,但緊接著,又無比急促地,猛烈地跳動了起來。
他怔愣許久,半晌才啞聲道,“……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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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付三生回到院中時,掌柜還沒走,開了封的酒壇被他擺在自己面前,已然空了大半。
“分明是送出去的酒,你倒喝得痛快,”付三生伸手將酒壇拎到一邊,皺了皺眉道,“時候不早了,若沒旁的事便回去吧。”
“不過是喝了你兩杯酒,如何就要趕人了,”掌柜瞇著眼睛看他,慢條斯理道,“付老板,你不問問我為何要替關少爺送信麼?”
“……不必了,”付三生道,“你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幫他傳些無關緊要的消息也不足為奇。”
“無關緊要?”掌柜扯了扯嘴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來,“你若當真這樣想,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語畢,他果斷站起身來,也不同付三生道別,大步流星地往院門口去了。可沒走幾步他又忽的轉過頭來,狀似不經意道,“說來奇怪,此時并非年節,關府上下亦無人過壽,關少爺的姨母怎就突然想起入京省親了呢?”
付三生呼吸一滯,隱約猜到了掌柜的言外之意,對方卻不愿點到即止,挑了挑眉繼續道,“關少爺年近弱冠,其表妹定然也正值妙齡,若能親上加親……想來也是一樁喜事。”
掌柜話音落下,院中便驟然沉寂下來。付三生一言不發,卻無意識地攥緊了手中的杯子,幾根修長的手指用力到僵硬,失了血色,泛起異樣的白。
良久,他終于開口道,“……關競的姨夫乃是淮南之地的一方大員,他早晚要入仕,臂膀人脈自然越多越好。”
“如此看來……的確是一門好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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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番外 關少爺的童養媳(七)
五十一、
關競第二次旬休時,帶了滿滿一筐黃澄澄的柿子來。
“這柿子是莊子上的人昨晚剛送來的,我嘗過了,很甜,”他說,“吃不完的還可以做點心,或者曬成柿餅。
”
“我本來還想讓平安去買的,現下倒省了這筆銀子,”付三生笑了笑,見關競懷里還抱著書,便問他,“今日還要讀書?不休息麼?”
“先生留了兩篇策論,我卻一篇都未曾寫完,哪里敢休息,”關競嘆了口氣道,“本就沒什麼頭緒,我那小表弟偏又一大早的就開始吵鬧,著實讓人頭疼。”
付三生正在翻看筐里的柿子,聞言動作一頓,猶豫著開口道,“……你姨母他們,如今還在府上?”
“是啊,”關競答道,“上次走得匆忙,也沒來得及同你細說。我姨母這次過來是為了尋太醫給我表妹看病的,聽說最開始只是著涼,可后來整日咳嗽不止,吃不下飯睡不好覺,人都瘦的皮包骨了。我姨夫給陛下寫了折子,獲準之后就派人護送著他們進了京。所幸幾位太醫都說并不是肺癆,這陣子又是喝藥又是扎針的,倒總算好了些,也不枉他們大老遠的顛簸這一遭。”
“原來如此,”付三生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又頗為唏噓,“萬幸不是肺癆,慢慢來總能治好的。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急不得。”
關競點點頭,沉默了片刻又道,“姨母因為表妹的病時常以淚洗面,我見了便想,當年我動不動就高熱不止,數次險些夭折,我娘他們,恐怕更加悲痛欲絕吧。”
“都過去了,”付三生手里捧著柿子,雖沒有看他,聲音卻愈發和軟,“如今你身體康健,又學有所成,關夫人定然是很欣慰的。”
“三哥,雖然道謝無甚用處,可還是……多謝你,”關競低聲道,“如果不是你出現了,我也不會好起來。”
“我其實并沒有做什麼,”付三生偏過頭,和他對視了一眼,“都是你自己的造化。
”
關競皺了皺眉,正想反駁時,付三生忽然提著那筐柿子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