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把桌子收拾好,戴上手套打開洗潔精準備洗碗的時候,洗手間里猛然響起了付三生把音量開到了最大的嗓音。
他在唱歌。
關競聽不出來他在唱什麼,因為他已經走調走到南極去了。
這個點鬧出這個動靜簡直是等著鄰居來破口大罵,關競顧不上碗了,匆忙脫下手套跑到洗手間門口,“三哥你別唱了!擾民了!”
里面的動靜立刻停了下來,關競正要松一口氣,突然又聽到了砰一聲悶響。
似曾相識。
“三哥!你沒事兒吧!”他慌慌張張的去擰門把手,沒擰動,應該是付三生反鎖了,“三哥?你說句話!”
“我沒事……”好在付三生很快就回應了他,“你走吧,不用……管我。”
還好還好,人還是醒著的,“你沖一下就趕快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
這次付三生沒有回話,關競把臉都貼到門邊兒了,也只能聽見淋浴噴頭嘩啦啦的水聲。
他干脆整個人都靠在了門上,又喊了一聲,“三哥?你還……”
“好嗎”兩個字還沒說完,里面的人就突然打開了門。毫無防備就失去了重心的關競都沒來得及撲騰兩下,就啪嘰摔在了地上。
半截身子進了洗手間,半截身子還在客廳,姿勢十分尷尬。
而且……媽的好疼……
“我洗完了,”付三生的聲音在他頭頂響起,聽起來平靜鎮定又淡然,“你……關競?你趴著干什麼?”
關競抬眼,看到了一雙濕漉漉的腳。
他忽然有種不太妙的預感。
但這種預感沒能阻止他抬起頭的動作。
深夜十點半,洗手間門口,關競梗著脖子,瞻仰了一個一絲不掛只掛著水珠的付三生。
第七片阿莫西林
關競見過不少人喝醉的樣子。比如他爸,喝多了特別愛聊天,嘮嘮叨叨一口氣說上倆小時都不帶停的。比如佟哲,喝多了就哭,而且是不出聲光掉眼淚那種。再比如他吉他社的副社長,聚餐十次里起碼喝醉八次,這八次里起碼又會跳上八次半的脫衣舞。
但這些人里沒有一個像付三生一樣,會在喝醉了以后大聲唱歌,并且跑調,然后衣服也不穿的站在別人眼前,一站就是半天。
不過他皮膚是真的好,臉上白,身上更白。
三十歲的人了這情況正常嗎?
不對,關競你在想什麼呢?!這是重點嗎?!
他強制關閉了自己的腦洞,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拉著貌似還在發呆的付三生的手把人拽回了房間。
一進屋付三生就像是重新開機了似的,先是掙開他的手,然后自動自發地打開衣柜,拿出一條黑色的平角內褲穿上了。
內褲很貼身,襯得弧度很明顯。
……嗯?哪里的弧度?
這個問題剛鉆進關競的腦袋里,付三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我要睡覺了,可以幫我關燈嗎?謝謝你。”
說話的同時他已經躺上了床,閉上了眼睛,還把雙手合攏交疊在小腹上,姿勢堪稱端莊。
這波操作我是服氣的,關競想著,不過能老實睡覺總歸是好事。
燈的開關就在門邊的墻上,關競往門口走了兩步,又有點不放心地回頭看了一眼。
也多虧他這一眼,才避免了付三生今晚第二次與地面親密接觸。
明明上一秒還一動不動躺的像個死尸,怎麼下一秒就要滾到床下來了?還能不能有點行為邏輯?
關競抱住付三生的肩膀和腰,想要把人拖回床上,付三生卻像被針扎了一樣突然使勁掙扎起來,并且扯著嗓子喊道:“松手!放開我!回你大菠蘿里去你這個混蛋……”
嚇得關競立馬松了手。
手松開了人卻沒敢離開,誰知道付三生還會不會往下滾?關競嘆了口氣,半坐在床邊,假裝自己是一堵墻。
付三生這會也不亂動了,他從平躺改為了側躺,整個人蜷縮成一團,背靠著關-此刻是墻-競。
接下來的幾分鐘里,他的呼吸逐漸平穩,也越來越均勻綿長。
是睡著了嗎?
關競試探著動了動腿想換個姿勢,還沒挪動一厘米呢,旁邊的付三生突然翻了個身,并一把拽住了關競的T恤下擺。
關競還沒來得及震驚,付三生就像條大毛蟲一樣往他身邊拱了拱,又把自己抓住的那截衣服貼到臉上蹭了蹭,然后迷迷糊糊地說,“……火鍋……酒……”
一句話說的沒頭沒尾,關競卻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在說他衣服上都是火鍋和酒的味兒。他有點無奈,本來想收拾完了洗個澡再換的,現在好了,別說是去洗澡換衣服,他連動都不敢動。
付三生的手機就在床頭柜上放著,關競小心翼翼地伸手過去按下開機鍵,屏幕亮起來,顯示時間是晚上十點五十九。
……啊,現在蹦到十一點了。
關競隱約感覺到了困意。
他今天上了一天班,晚上又喝了酒,還跟著付三生一通折騰,現在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疲憊。
但他不能扔下這個隨時可能會再次摔下床的三哥獨自去睡覺,他的良心不允許。
關競思索了半晌,終于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解決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