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你。”徐昀杉道。
晏廷笑得更開心了。
“這兩天提名消息就會放出來,雖然具體是誰還沒確定,但我還挺有信心的,頒獎那天就知道了。”晏廷忽然靜了靜,看著徐昀杉,“等頒獎典禮結束,就能專心處理我們戀愛關系的事情。”
徐昀杉沉默下來,心里有些擔憂,他不知道晏廷真的把他們的關系公開,之后會發生什麼事情。
“你放心,不會出問題的,就是可能有一段時間會遇到偏激的粉絲,到時候我給你安排幾個保鏢。”晏廷道,“你也不用太在意別人,這世界上人這麼多,總會有支持和反對的,但那些人大多數一輩子都不會跟我們遇見,連過客都算不上,只要我爸媽支持我們就足夠了。”
徐昀杉緩緩點頭。
“你家人也會慢慢接受的。”晏廷道,“我這麼好的男人,沒有哪個長輩不喜歡,而且你哥不也支持你嗎?他會幫你說話的。”
徐昀杉沒有反應,很輕地垂下眼睛。
真到公開的那一天,他的那些事肯定會暴露,不光是晏廷,那些關注他們的所有人都會知道。
那時候會發生什麼,他連想都不敢想。
時間不早了,晏廷看徐昀杉還沒洗漱,催他趕緊洗洗睡,兩人又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晏廷掛斷電話后,又給徐昀杉發了條“晚安”的消息,徐昀杉回復過去,沒有立即起身。
他看著手機屏幕,直到手機自動息屏,還漫無目的地盯著看。
晏廷決定公開之前,他必須得把事情說出來。
他總不可能瞞一輩子,總有一天他得告訴晏廷。
徐昀杉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來,心里還是悶悶的。
他微微彎腰,掌心抵在額頭上,只覺心亂如麻。
……再等等吧。
晏廷現在正沉浸在獲獎的喜悅中,還是期待了那麼久的獎,他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說這些煞風景的東西。
等頒獎典禮結束吧。
這段時間再調整調整,他要盡量輕松地說出來。
丘比很快就恢復了,嚴徽又來看望了一次,因為她現在也很忙,只待了一會兒就離開。
之后的幾天,徐昀杉都過得渾渾噩噩,何穆之的身體還算穩定,但也只是穩定在健康狀態以下,沒有藥物支撐,他隨時可能有危險,這種感覺就像一把刀子被破舊的繩索系著懸在頭頂,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落下來。
徐昀杉每天都要被夢嚇醒,有時是關于何穆之的,有時又是徐慧瑛的,那些被他逐漸忘卻的以前的事情,又一件件在夢境里呈現出來,他每天夜里難以入睡,白天早早醒來,真正睡著的時間不過三四個小時。
失眠造成了太嚴重的影響,就算手機視頻有濾鏡,晏廷還是發現了異常。
他晚上不再掛斷電話,而是通著陪徐昀杉睡覺,但即使這樣,他每天早上三四點就要離開,那個時間正是噩夢頻發的時候。
十一月初,A市迎來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下得很大,只是一個晚上,整個城市都蓋上了白色的雪被子。
徐昀杉不喜歡冬天,他很怕冷,而且冬季是生病的人最難熬的季節。
何穆之的狀態比上個月還要差,基本只能臥床不起,因為貧血嚴重,營養不良,他每天從早到晚都在打針,手背上的針頭一直沒摘過。
徐昀杉抽了更多的時間陪他,除了中午,晚上下班后他也會再去坐一會兒,
申請進去看了他一次,觸碰到何穆之,他才知道藏在衣服下的胳膊有多麼瘦削,他都不敢用力,好像一捏就會捏碎。
探病時間有限,他只在里面待了半個小時,何穆之沒力氣說話,只能偶爾打字給他看,短短的時間里也沒能聊幾句。
雪終于停了,八點的天空落下帷幕,徐昀杉從醫院出來,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
三年前的這個時候,何穆之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但現在,他不知道還能不能跟那時候一樣。
他不喜歡冬天,但他希望這個冬天能晚一點結束。
呼出來的氣變成一團團白霧,蒙住他的視線,風冰冷刺骨,他的手剛露出來就凍紅了,耳朵尖也紅撲撲的,幾乎沒有知覺。
他抬手搓了搓耳朵,還不太想回家,便找了個椅子坐下。
晏廷還是一如既往地忙碌,甚至昨天晚上都沒時間聯系,他好像精力旺盛得花不完,明明每天能睡的時間比徐昀杉還少,卻每天都很有活力。
徐昀杉翻著晏廷的聊天記錄,最近晏廷回來就給他打電話,文字記錄都沒幾條,他倒著往上翻看,很快就翻到晏廷離開以前,又順著往下看了一遍。
即使每天都在和晏廷聯系,但晏廷不在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有時候甚至會想,如果晏廷在他身邊陪著他,他現在應該不會這麼痛苦。
這種想法太壞了,為了自己好受一點,他居然想把痛苦傳遞給別人。
但即使拋開這種想法,他還是很想晏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