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徐昀杉走了,他過去看了看,三花已經奄奄一息,眼睛周圍一圈全禿了,吃進去的火腿腸也吐了出來。
他把貓帶去了寵物醫院,治療費太貴,他只能打電話叫他媽來付錢,老媽把貓帶了回去,托家里阿姨幫忙守了一夜,才終于把這條貓命救了過來。
他知道小姨是貓奴,救助的貓養了一別墅,當天晚上就跟她商量好,等貓恢復了就給她送過去。
他跟老媽說了這件事,老媽要他去巷子里留張紙條,以免徐昀杉擔心。他不情不愿,但還是照做了,為了表達自己的不樂意,他只草草寫了句“貓帶走了”,還畫了個做鬼臉吐舌頭的表情。
那天晚上,他跟著徐昀杉去了小巷子,徐昀杉手里拿著火腿腸,盯著只有一張紙條的地面,站了很長很長時間。
他以為徐昀杉很不滿意,自己天天喂的貓被抓走了,還留了張這麼欠的紙條,會不爽也很正常。
但他是在救貓,光靠喂火腿腸又救不活貓,徐昀杉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邁出步子,差點兒就要沖過去告訴徐昀杉真相,徐昀杉卻蹲下身,將紙條撿了起來。
小巷子里沒有燈,但那天的月光格外明朗,月光打下的陰影剛好落在徐昀杉身后,照亮他潔凈的側臉。
他看到徐昀杉笑了,抿著嘴唇,嘴角勾起一道淺淺的弧度。
那天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徐昀杉是會笑的。
手機響起來,拉回晏廷的思緒,是小張打來的電話。
“哥,我到了啊,現在進來。”
晏廷皺眉,往徐昀杉那兒看去:“不是七點嗎?”
“是啊。”
“現在才六點四十。”
“……那肯定得早點到啊!你還沒收拾好嗎?我在門口等著。”
“嗯,你等會兒吧。”
掛了電話,晏廷沒急著喊徐昀杉,繼續看他跟狗玩。
阿拉斯加犬運動量大,有時候主人飛盤扔累了,它才剛熱完身,徐昀杉大概是扔累了,丘比咬著飛盤跑回來,他接過后沒再扔出去。
丘比激動地在徐昀杉面前蹦跶,頭往外甩,一副催他扔飛盤的模樣,奈何徐昀杉不為所動,它催了幾次察覺無效,又湊到徐昀杉邊上求蹭蹭。
小半人高的大狗撒起嬌,一點也不違和,徐昀杉終于扛不住丘比的熱情,揉了揉它的腦袋。
晏廷遠遠看著,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想法。
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當初徐昀杉會動手打人,肯定有什麼原因,但既然他也說都是過去的事,那就干脆讓它過去好了。
就保持現在的樣子,他自己也舒坦。
晏廷卡著七點整,把丘比送回家,和徐昀杉一起坐上小張的車。
半小時后,三人抵達拍攝地點,還是熟悉的醫院,只不過這次醫院的布置不大一樣,是為許帆準備的。
因為許寰芝的飾演者秦蓁檔期也很滿,為了迎合她的時間,需要先把媽媽的戲份全部拍完。
第一場戲,就是許帆高二打架,進醫院做手術的部分。
這一部分的真實情況,只有晏廷和徐昀杉兩人自己知道,徐昀杉進醫院時,晏廷在家里待了一個星期,之后就跑去拍戲了,整個打架事件的后續他都沒參與,全程由他媽媽處理。
在何穆之眼里,這只是一場高中時期的普通打架,是徐昀杉唯一一次叛逆期,在劇本中也是這樣的設定,且筆墨著重放在醫院部分。
徐昀杉給晏廷化著妝,心里還是有些忐忑,知道真相的人總是容易心虛的,他現在就心虛得不行,他不知道晏廷會不會察覺到不對勁。
徐昀杉往紗布上蘸了些血漿,貼到晏廷鼻子上,晏廷瞇著眼笑起來。
“許帆跟你挺像的。”晏廷道,他沒察覺徐昀杉的手頓了頓,“連打架受的傷都一模一樣,你當初被我揍的時候,傷的也是這里吧?”
想到這個,晏廷又有點郁悶,他瞥了徐昀杉一眼,想著趁此機會提一提,說不定能問出來。
“不過那也是你自找的,誰叫你突然跑來把我揍一頓,到現在也不說到底為什麼……所以到底是……”
“不一樣。”徐昀杉打斷他。
晏廷頓了頓,反應過來徐昀杉回應的是他前面的話。
“哪不一樣了,你不是也有個哥哥嗎?”晏廷說完想到劇里哥哥的情況,又覺得這麼說不大合適,道,“我都不知道你有哥哥,以前從來沒聽你提過,你哥多大了?現在在A市嗎?”
徐昀杉貼好紗布,冷道:“你問這些干什麼,跟你有關系嗎?”
“……”晏廷臉沉下來,眉頭微蹙,“你怎麼變臉比翻書還快,學川劇的嗎?”
徐昀杉沒說話,從化妝箱里翻化妝品。
晏廷越想越氣,道:“我只是隨口問一句,你至于這種態度嗎?把你哥當個寶貝似的藏著掖著,他是國家級保護動物啊?”
徐昀杉拿出口紅,伸手捏住晏廷的臉:“張嘴別說話。”
晏廷:“……”
徐昀杉說的對,確實不一樣,這驢脾氣比許帆大多了。
徐昀杉動作粗魯,唇刷落在晏廷嘴上又溫柔細膩。
口紅涂好了,徐昀杉收起工具,拎著箱子站起身。
“畫好了,趕緊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