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大少爺,你是不是小看這個病了?”江錦有些生氣,拿起桌子上的報告單,坐到江舟的對面,“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這個病,需要配合治療,不然,后面發生什麼事情,我們誰也不能預料到。”
江舟靠著沙發,眼眸半闔,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語氣平淡道:“我沒有關系,這個病,很早就有了,現在不急,先告訴我怎麼哄陳橘的方法。”
在女人去世后,江舟被接回江家,江麒不是沒有請過心理醫生,這個病的名字,他早就聽得耳朵生繭,最難熬的時候也已經過去了,現在不算什麼。
“告訴你可以,但你現在必須開始吃藥控制,”江錦一臉嚴肅道,“不然我不會透露任何和陳橘有關的事情。”
“好。”江舟答應的很爽快。
江錦配完藥后,看著江舟吃完一次的量,才開口道:“陳橘其實要的東西很少,也很簡單,就是江大少爺毫無保留的信任,沒有任何猜疑,也沒有任何計謀,好好告訴他你心中的想法,尊重他的意愿,不強求他做任何事情。”
江舟沉默了半晌,江錦說的這些,他一樣都沒有做到過,甚至,用計謀欺騙了陳橘的感情。
“江大少爺,我直接點,你有親口告訴陳橘,你喜歡他這件事嗎?”江錦一句話便說到江舟的痛處。
他微微愣住,沒有,他從來沒有對陳橘說過一句喜歡,在他心里認為這樣的一句話太過輕浮,沒有半點保障,就像那個男人曾經對媽媽說過會來找他們,最后呢?媽媽到死也沒有等到他的到來。
“該做的事情,我都會做,不需要說出來。
”江舟低聲道。
“不說出來誰知道啊?陳橘他很沒有安全感,他需要的就是你這麼一句堅定的話啊。”江錦說著來氣了,推了推眼鏡,讓自己冷靜冷靜,他是心理醫生,不能太帶入自己。
江舟沉默了好一會兒,緩緩開口:“真的,只是一句話就夠了?”
“當然不夠,但至少你先讓他知道你的心意,這樣你接下來的行為,他才知道你的意圖。”江錦說。
江舟垂眸,盯著桌子上的茶杯,翠綠的茶葉在杯底上下波動,又是一段漫長的沉默,末了,他抬起眼,開口道:“好,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你,江醫生。”
江錦頓了頓,推了一下眼鏡,說:“我只是把陳橘看做朋友,江大少爺不用感謝我。”
從診所里出來,江舟坐上開往訂婚宴的酒店,他看著窗外飛掠而過的景物,耳邊響起江錦說的話,陷入縹緲的思緒中,只要陪柳生月演完這出戲,他就帶陳橘去阿姨那里,三天前醫生剛給阿姨做好手術,這兩天就能蘇醒了。
在陳橘看到痊愈的阿姨的時候,他就和陳橘道歉,為這段時間的言不由衷道歉,告訴陳橘,他一直愛著他,不管他接不接受,他都要告訴他。
在訂婚宴開始的前一個小時,醫院那邊打來電話,說女人不見了,江舟聽到這個消息,沒有半點猶豫,放下正在處理的事情,就往醫院趕去。
女人剛做完手術,現在正是不穩定的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事······江舟不敢往下想,他沒有讓任何人跟著,一邊開車,一邊聯系人在醫院周邊找。
等江舟趕到醫院,一下車,看到眼前的場景,心臟差點停止跳動,他仰著頭,醫院的天臺上,女人披頭散發,穿著藍白條的單薄病服坐在欄桿外,赤裸的雙腳在空中來回蕩漾。
“大少爺!”一個保鏢迎上來,“那個女人根本不聽我們說話,就坐在那自言自語,我們已經叫救援隊過來了,現在怎麼辦?”
江舟攥緊拳頭,穩住情緒,目光沉沉地看向前方,大步朝醫院里走去,低聲道:“找東西,把底下先鋪起來,聯系專業的團隊過來,我先上去和她交談。”
“好的,大少爺!”保鏢說完就急匆匆跑開了。
天臺的風又大又冷,吹在身上,仿佛能穿過肌膚刮進人的骨頭里,江舟看著女人被風吹起的長發和鼓起的衣服,一陣心悸,心臟慌亂的跳動起來。
不行,女人不能出什麼問題,她對陳橘來說有多重要,江舟知道,這麼多年,陳橘受了那麼多苦,就是為了要和女人在一起。
一個人打了幾份工,省吃儉用,舍不得花錢,住在陰暗潮濕的地下室里,只是熱水泡發的饅頭,因為營養不良暈倒在工作的地方,他那麼的努力,那麼的辛苦,就是為了能和媽媽在一起。
陳橘不能沒有媽媽,他不能讓陳橘沒有媽媽。
“阿姨,你記得陳橘嗎?”江舟開口,聲音被風吹散,聽得很不真切,他不敢走得太近,在幾步遠的地方停下來,為底下的救援隊爭取時間。
“他是我的兒子,我怎麼會不記得呢?”女人側過頭,露出微微的笑容,女人的眼睛和陳橘幾乎是一模一樣,只是這雙眼睛里蘊含了太多太濃重的哀愁。
“他一直很想你。”江舟說著朝前又走了一步,“難道您不想見見他嗎?”
“這五年,我把自己困在了一場夢里,夢里我和小橘子還有他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已經夠了。